《我喜欢你,你会知道[耽美]》作者:林识卿 文案: 刚出狱的时候狱警跟他说什么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郑北可不这么认为,当初被抓入狱可不是他自愿的,顶多是一时失手,就被一个臭警察送进去三年! 出来的时候他发誓,与这个警察不共戴天! 什么侠盗名号他也不要了!今天就准备和这个臭警察死磕了! 可是他刚准备和兄弟庆祝一下,就看见了臭警察居然和女朋友分手了。 郑北大笑: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下一秒,他就不这么认为了,世道变了... 我一代盗圣居然被这个臭警察“俘虏”了!郑北仰天长啸一声——哈卖批。 如果说,幼年的他为了生存必须进入这条盗圣的死路。 那么,宁一航就是他的救赎。 “你看,我多喜欢你...” 神探警察攻x刚出狱江洋大盗受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郑北,宁一航 ┃ 配角: ┃ 其它:虐恋情深,矢志不渝,强强联手 第1章 确定性向   天空阴阴沉沉的,天色有些昏暗,淅淅沥沥的细雨洒下,打在地上滴答作响,不时伴着几声闷雷,夹杂划破长空的几道闪电,电闪雷鸣,一刹那照亮了天际,一霎又陷入了昏暗无光。   微风轻吹,孟城郊外的青山根下,白色的牌子悬挂在盘旋在上山路上唯一的建筑物上,隐隐印着几个大字——孟城高级监狱。   郑北横窝在监狱的铁架床上,双脚放肆地翘起,抵在床的铁杆上,床轻轻摇晃着,上身是蓝色坎肩的囚服,颜色比同房另外的囚犯的坎肩浅淡不少,他嘴里哼着小曲,不时地从窗户朝外张望着,眼中透着淡淡的笑意。   房间门吱呀一声从外打开,郑北的牢房里的四十几个囚犯统统站起身来,帮囚房挤得密密麻麻,一双双眼睑迫切地看着门前的狱警,眼中充斥着过分的希翼。   唯独是郑北,还是肆意地躺在那里,没有半点动弹的意思,就连目光都未曾放在门口,像是整个世界都是安宁的,没有人能够打扰到他。   “郑北,你的出狱时间到了!”   站在门外甩弄着钥匙叮铃作响的狱警,腰间还插着警棍,朝着里面高声叫道。   郑北唇角微翘,倏忽间从床上跳起,床吱呀作响,随后归于平静。   他推开拥挤的囚犯,口中轻溢出几句骂骂咧咧的低语,终于穿过拥挤的人群,随着狱警大步而去。   狱警走在他的身前,昂首挺胸,用只有郑北能够听见的声音,低声教育着。   “经过监狱着三年的改造,记得出狱后,好好做人,别再做那些偷偷摸摸的事儿了,我先带你去物品房拿你三年前压在那里的随身物品。”   他嗯嗯啊啊的应着,心里却是一阵嘀咕。   若非是他当年一时失手,又怎么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监狱待上三年...   常人生活在一个地方三年,怎么说也会有些感情。   可是郑北恨不得赶紧从这个鬼地方出去,默默想着心坎里的事。   送他出来的狱警从物品房里拿出了一些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正是他三年前入狱前少有的几件物品。   一块做做样子的金表,一个或许已经跟不上潮流的手机,还有一个是他一直怀揣着的平安符,是从夫子庙求来的,还特地找大师开过了光。   “郑北,出去以后,做个好人,别再回来了。”   他微微点头,狱警把大门打开,铁门外的颜色忽地一下进了他的眼眸间,他轻轻眯眼,甚至不安地皱着眉。   这一刻,重见天日的感觉,他期待太久了。   随即,他撑着伞走了出去,仿佛一瞬间走入了光明。   大铁门哗啦一下关上,郑北却听见狱警的口中不明所以的哀叹了一声。   还未细想,另一把声音已经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狠狠地蹙眉,朝着远处望去。   穿着一身黑色休闲衣的大男孩正撑着大伞,站在面包车前,眼眸里的光亮微闪,面容眉清目秀,不是他的小徒弟小六又是谁,只是棱角分明,这三年倒是瘦了不少。   “师父!”   小六急忙喊着,然后又朝着郑北招着手,生怕郑北看不真切。   郑北微笑着,随着小六上了面包车,哗啦一声关上了车门,窝在副驾驶上不再言语。   小六却是絮絮叨叨地开口道,“师父,一早知道您今天出来,我赶紧来接您了!您进去的这三年,小六可想死您了!要不是那个死警察当初设计把您送进监狱恐怕您这个盗圣的名号如今还轮不到那个郭政安...”   “我进去的这三年,道上有什么事发生吗?”   他没有理会小六,只是望着孟城的道路,微微蹙眉,轻声问询。   孟城的改动很大,郑北进去之前,这条路上还是繁华的酒吧一条街,如今却成为了几家招牌饭店,再没有当年的鼎沸与繁荣。   “没什么,就是不少人嘲笑您栽了进去,不过都没有您当初的本事,现在您出来了,自然这盗圣的名号又要还给您了!”   小六满面笑容地看着眼前的师父,眼眸里能看出是打心底里的高兴。   他的脸色却变了变,拳头因紧握成拳而咯吱作响。   窗外的天气阴晴不定,彼时又闪烁着几道闪电,似乎是因郑北的情绪而变动一般。   他微微欠身,从副驾驶上坐正,看着窗外刷拉拉地雨点打在车窗上,看不清窗外的颜色,他忽然出声,“小六,帮我查查那个警察的底细。”   驾驶位的人应了一声,仍是有条不紊地打着方向盘,心里却如明镜,知道郑北要做些什么。   车里一时半刻又没了响动,只听着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郑北缓缓放松,却又听到小六严肃着脸颊,唇角徐徐张开。   “今晚兄弟几个给您接风洗尘,在从前常去的那个酒吧已经定好位了。”   郑北蹙着眉,他一向不喜应酬他们,此时却是鬼使神差地点点头,答应了小六。   两人便是如此,朝着酒吧去了。   灯红酒绿,红男绿女,都在酒吧的舞池里随着DJ的乐感摇摆着,郑北脸色不佳地和小六进了正门,就隐约看见了不少人在DJ的音乐中鼓掌喝彩,他的几个兄弟也是其中之一。   郑北缓缓步去,几个兄弟见到他时候微微诧异,拉着郑北坐下,殷勤地递上了啤酒。   喧嚣的酒吧中,郑北身侧端坐着的正是三年前还替他谋划的军事罗俊毅,已经是满身酒气。   或许说多年前的感觉已经不存在了,郑北和他们有些生疏,威严正坐在他们中间,自顾自喝着酒。   罗俊毅举起酒杯,高调地压过现场嘈杂的声音,高声地朝他呼喊道,“今天,欢迎北哥出狱,重出江湖!”   他配合着干杯,眉却紧蹙着,生硬地回应着谢谢。   刚干过杯的罗俊毅继续微微启唇,嚣张地说道,“能把我北哥送进监狱的臭警察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我自然不会放过他的,就算我盗圣的名号扫地,我也会叫他付出和我相同的代价。”   话音刚落,郑北把酒杯放在桌上,忽然站起身来,朝着门外去了。   留下一群兄弟,面面相觑。   只有郑北看见了,那个警察也在酒吧里,而且,刚刚出去。   他也赶忙起身追了出去,没空理会留在酒吧里的众人。   那个警察身着一身便服,西装革履,像个生意人,但是郑北永远不会忘记他把自己抵在冰凉的墙角,挑唇鬼魅一笑,下一秒,扣上了手铐的那一刻。   唇角轻启,带回了一段话,炙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廓,他激灵一下,又听见了他的话,“你被逮捕了,盗圣先生。”   那个人正矗立在酒吧门口,身侧还有一位端重大方的女孩子,黑长直的头发在肩膀上散落着,一双大眼睛朝着他眨巴眨巴,一身淡白色的连衣裙,称着女孩子的身形,显然是标志的美女一枚。   两个人却迟迟没有交流。   郑北记得,那个警察,叫做宁一航,警员编号ZB12335。   就连警员编号上都由他的名字缩写,简直就如死敌一般。   郑北靠在酒吧的门后,细声听着,微微探出头去。   “柳薇薇,我们分手吧。”   宁一航站在门口,等着身侧经过出租车,瞥了身侧的女孩子两眼,侧着头时,郑北见他微皱着眉,面露一丝为难。   女孩子的背影就在他的眼前微微颤抖,声音中还带着几丝啜泣,嗓音暗哑,低声说道,“为什么...我们已经在一起半年多了...”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们不合适。”宁一航说完,没再说话,不顾雨点打在他的肩头以及全身,探出身去,朝着不远处的出租车招手,又低声说道,“对不起,你回家吧。”   看着柳薇薇欠身上了车,郑北这才看见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化的妆都已经花了。   宁一航把人送走,对着司机低语了几句,递上了几张钱当做小费,才回到了门口。   出租车疾驰而过,溅起了几滴污点,染在宁一航深蓝的西装裤子上,他也不顾,只是微微眯眼看着,松了一口气。   郑北从门后走出来,眉宇间勾起一丝笑意,双手轻拍,给宁一航鼓起掌来,言语里带着讽刺。   “宁先生上午好,我刚出来,没想到就看到宁先生上演的一出好戏。”   宁一航一愣,不知为什么会见到郑北。   半响才思索起今天郑北出狱,又明白了郑北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恭喜郑先生出狱。”   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郑北一把按住肩头。   那人横起眉眼,怒目圆睁,“宁先生,这就想走?”   宁一航却是浅笑两声,转移了话题。   “郑北,你可知道我为何会和她分手?”   这是宁一航第二次连名带姓的叫他,叫他微微发怔。   第一次是在法庭,宁一航指控他盗窃,他并不认罪,还矢口否认,宁一航头一次发脾气,高声呼喊着他的名字,险些破口大骂。   第二次,就是现在。   有人说,如果一个人一本正经,连名带姓的叫你,不是要和你打架,就是要和你表白。   显然宁一航这两种都不是,郑北愣怔不已。   “因为我是弯的...”   宁一航说话之中风轻云淡,唇朝着他的耳朵贴近,郑北听得很真切,心底一颤,挑起一丝悸动。   “关我什么事?”   郑北低声说道,剜了宁一航一眼,淡淡地开口。   宁一航忽地柔情似水地看着他,让他心底发毛。   半响,却有呵呵一笑。   “没什么。”   话毕,朝着酒吧里去了。   等郑北回过味来,连人也不见了。   郑北心底不停地咒骂着,随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回了公寓。   在出租车上郑北却是思前想后,心里阴郁,脸色也是阴沉不定。   他隐瞒在心底多年的一个秘密,似乎突然被宁一航揭开。   因为...   他也是个Gay。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请笑纳~ 第2章 警匪合作:线人   郑北进了门就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没有管三年来房子里落下的灰,打开电视机,阳光照进屋子里还能看到细小的尘埃漂浮在空中。   “孟城宝藏博物馆明日将会进驻一个新的宝贝,据专家说,这件宝贝是明朝的夜明珠,出土时价值三千万元,战争时流放于国外,近几日才被商界名人买下,放在博物馆中,不少人也在网络上发表言论,说要一睹夜明珠的风采。”   他的眼眸盯着电视机的显示屏,泛着光芒,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喉结随着口水上下滚动,肚子里的坏水已经准备就绪了。   三千万,对于刚刚出狱的他来说,是一笔巨款。   郑北没来得及收拾房子,就一头钻进了地下室。   黑暗中,地下室的灯被他一手按亮,这个地下室是他三年前的秘密,他刚刚出狱后没有打扫,尘土多的厉害,略微的有些呛鼻子。   他皱着眉,走近书桌,拉开吱呀作响的旧抽屉,抽出一张卷着的白色纸张,一根黑色的皮筋缠在中间,展开纸张的时候,郑北的目光闪着耀眼的光芒。   宁一航带着警员查抄他的房子的时候,没有收回这张纸,也叫郑北心里一阵喜悦。   白色的纸张上印着详细的地图,没有标注东西,也是为了防止别人拿到这张地图,他从前的警惕在三年前救了他一命。   地图上正是博物馆的细节图,是他曾经拜托罗俊毅从网上当下来的图纸。   不过思索了半刻,郑北的表情变了变,像是想起了什么。   地图是三年前的地图,孟城三年的变化能从繁华的酒吧变成饭店。   那博物馆又会改造成什么样呢...   郑北不知道。   卷起了地图,朝着门外去了。   他想,他应该给罗俊毅打个电话。   第二日,郑北再没有什么准备的情况下还是想要去试一试。昨晚罗俊毅几人还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劝阻着他。   但是三千万太诱人了,就算没有把握,郑北也想一试。   毕竟他这个盗圣并非浪得虚名的。   几人阻止不成,却被郑北劝做了帮凶。   “小六负责在天台接应我和货,罗俊毅负责黑进博物馆的监控,阿彩负责假扮我的女伴,一起进入博物馆。”   郑北收拾着东西,有条不紊地分配着任务,抬眼看了一眼小六几人,自信地点了点头。   郑北在楼上换了装束,拉着阿彩的手朝着博物馆进发,装作想要一睹夜明珠的游客,罗俊毅则在博物馆附近的酒店里订了个包间,瘫在沙发上,手却快速地按着键盘。   几秒种后,博物馆的监控画面微微一变。   监控室里坐着的保安只觉得眼前一花,揉了揉眼睛,又继续盯着。   他听到罗俊毅在耳机中发号施令,重重地点了点头,准备行动了,和阿彩装作找卫生间的样子,钻进了博物馆后面的走廊里。   人群之中,另外一个人却勾起一丝轻笑,尾随而去。   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的礼服长裙,踩着米白色的高跟鞋突然冲进监控室,朝着几个保安哭喊。   “帮我找找我的宝石项链,很贵的!帮我看看监控,是不是被人偷了!”   几个保安见女人口中宝石项链的价位数额太大,担待不起,就开始查起了监控,几个保安放松了警惕,没有人再盯着屏幕上的仪式。   在几个保安没有看到的地方,女人轻笑了一声,按了一下角落上的按钮。   郑北在阿彩的配合之下,顺利地进入了宝藏室。   除了他看在眼里的夜明珠,郑北的眼中再也没有了。   所以他直朝着夜明珠而去,夜明珠被装在一个真空的玻璃罩下,玻璃罩下的台子上有个刷卡的激起。   郑北轻笑着,从兜里掏出了方才从经理身下偷出来的卡,轻轻一刷。   只见夜明珠的保护罩打开,郑北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夜明珠揣进了口袋中,又把保护罩扣上,哼着小曲去了。   刚刚出了藏宝室,他就被人一手按在墙上,郑北微微皱眉,抬眼看去。   眼前的人不是宁一航是谁...   “怎么又是你?”   宁一航轻轻一笑,把人抵在墙上,比郑北高出一些的身躯挡住了灯光,忽地唇角微动,“把夜明珠放回去。”   “我如果不放呢?”   “那我可以考虑把你重新带回监狱去,这个数目,可以让你做一辈子的牢。”   说着,细微的叮铃声在宁一航的身侧响起,郑北探身看去,正是一个银白色的手铐。   郑北轻哼一声,心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打开门,又刷一次卡,把夜明珠准备放回去,宁一航却一直盯着他,没有半点移开目光的意思。   郑北眼见着刚刚费时偷出来的夜明珠不保,冷冷地瞪了宁一航一眼,见宁一航在他身侧,灵机一动,反手给了宁一航一肘。   宁一航轻笑一声,忽地伸手挡住,徐徐说道,上下唇轻触,淡色的唇在郑北的眼中看得清晰,“郑北,袭击警察,可是罪加一等的...”   他见自己打不过宁一航,只好作罢,在宁一航拉着他的手肘下离开了宝藏室。   宁一航倒是没有报警,把郑北一手拉着出了博物馆,郑北一脸不情愿,对着宁一航冷哼了一声。   他倒是不恼,轻轻地放开了手。   “你,愿不愿意改邪归正?”   他倏忽地抬眸,严肃地盯着郑北看。   郑北也是一愣,对着他一个二十多年的惯犯,警察居然对着他说这样的话...   “我有个任务,现在缺个线人。”   宁一航悄然出声,一本正经地模样也是郑北头一次见到。   见状,郑北讪笑两声,摆了摆手,心里没有丝毫兴趣,转身就要离开。   “完成任务,我给不了你三千万,但是我可以给你五十万。”   宁一航突然出声,郑北离开的脚步顿了顿。   “我知道,你的房子也快到期了,我也会给你一个安全屋,所有的东西我一手负责。”   郑北没有理会宁一航的话,只是越走越远,口中却是说道,“成交。”   宁一航显然已经把他调查的是一个底儿掉。   郑北心道:   他所有的把柄都抓在宁一航的手中,假若他拒绝了,恐怕又要被宁一航送回监狱里。   但他同意了,又有好处,以他的智商,会怕完不成任务?   宁一航看着郑北离去的身影,也是挑唇一笑,眉宇间紧皱着的眉头微微松懈,仿佛是放下了什么心思,压在心里的郁闷也好了不少。   他瞧着郑北的背影,隐隐有些担心。   却又不知自己在担心什么。   郑北是不可多得的鬼才。   如果当初他不是设局捕捉郑北,郑北至今依然会逍遥法外。   就连郑北偷东西的技术,也像是天赋。   宁一航隐隐想起了当初手下的警员给他递上来的关于郑北的资料,心底微微泛起一丝心酸。 第3章 来,叫声哥听听   是夜,他呼吸急促,在长街中狂奔,身后是无尽的黑暗,隐隐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浑身虚软,两条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倒在地。   身后的脚步声越发贴近,他就跑得越快。   可是,他已经三天没有吃过饭了,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吃的是什么,都已经记不得了。   跑步这种消耗体力的运动,已经把他逼在强弩之末了。   眼前昏黑之中隐隐有些花白,如果他倏忽停下,定会狠狠地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但,他不能!   “狗杂种,站住!”   路灯的光亮之下他的身后隐隐展现出了几个彪形大汉的身影,光影之下还映照出纹身,凶神恶煞地追着他,在后面追。   他不能停下。   停下了,就会如那些人一样,鲜血淋漓,气息全无。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字——逃。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他记不清了,只知道一个星期前殷红的鲜血在他的眼前蔓延,父母二人躺在硕大的房子里,没了呼吸,全无意识,脑袋上是个血洞,蔓延的鲜血从中而出,没有停止的趋势。   他愣怔在原地,忘了呼吸,在窒息中才缓过神来。   后来的日子就是大门一次次地被砸着,还有凶神恶煞的男人在外面呼喊着,就是如那般,叫着狗杂种。   是,在叫我吗...   他喃喃,躲在沙发一侧,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隐隐作呕,却又怕外面的人听见,压抑着。   他浑身战栗,等到外面的声音停止了,他才反应过来,从沙发旁边站起身来,朝着门外冲去。   后来,就是漂泊无依,饥肠辘辘和三餐不定。   他不知道父母为什么都会死于非命,身后的人为什么追着他不放...   忽地,他的面前忽然立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那人半截身子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孔,那人手中紧握着一把枪。   枪口正对着他,那人扣着扳机的手微微颤抖。   他浑身发冷,愣怔在原地。   死亡,和他的距离如此之近。   嘭地一声,响彻云霄!   郑北忽地从床上坐起身来,眼睛大睁着,整个人大汗淋漓,浑身发冷,瑟瑟发抖。   看到眼前的场景才松懈了几分。   这个梦,这个一直纠缠着他的噩梦,又来了...   他再没了睡意,眼睛看着窗外的黄色的明月,思绪飘忽不定。   幼年的他漂泊无依,险些被那群黑社会抓到,横死街头,幸亏有那个人。   但他始终不知那个人是谁,是好人还是坏人。   那个人救了他一命就离去了,郑北也再也没有遇见他。   乃至,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会忽然全部死去,为什么黑社会追着他不放。   郑北之后的日子,学会了盗窃,学会了妙手神偷,学会了逃亡还有学会了习惯漂泊不定。   一缕阳光,照进了他的房间。   郑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沉浸在过去多久,收拾着起了床。   手机忽然震动两声,一个短信进了他的信件箱。   『酒吧等你。——宁一航』   他匆匆收拾,进了酒吧。   白天的酒吧没有夜晚那么喧闹,反而寂静的可怕,像个西式餐厅,他刚刚推门进入,就已经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宁一航。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而来,宁一航轻合着眼帘,唇角轻勾,听到他的脚步声,却始终没有睁眼,却是唇角微张,“来了?”   郑北点了点头,宁一航却塞给了他一张洗浴中心的宣传报纸,随后挑眉一笑。   “约我去洗浴中心?”郑北疑惑道。   “我想了想,你还是不要做我的线人了。”   宁一航严肃地说道,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是下定了决心不叫郑北做卧底。   “为什么?”   “很危险。”   “那我要是愿意呢?”   郑北眼睛盯着宁一航的眼睛细看,眼眸里不带半点犹豫,淡定地看着他。   他倒是犹豫了半分,唇角张张合合,想要说话,又言欲又止。   两个人呆坐了几分钟,宁一航的目光从郑北的身上收回,关切道,“那好,你要保证好自己的安全。”   郑北安静地点了点头,黝黑的眼眸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宁一航。   这样的宁一航,他没见过,但是却充满了吸引力。   和煦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撒在宁一航的脸颊上,金灿灿的,更是显得脸色白皙,俊俏不已。   “上回交代下来的任务时打击一家酒店的老板,是刚从海外回国的大鳄,在警察的监视范围下还肆意地贩卖毒(河蟹)品,但是我们的线人每次举报,想要抓他,都抓不到把柄。”   “我需要你进去,首先保证自己的安全,然后在那个大鳄在交易的时候截住那批货,将他绳之以法。”   那一刻,宁一航眼眸之中的坚定那样迷人,为他诉说着案情,然后又关切地上下打量着他。   “好,我清楚了。”   “这张洗浴中心的宣传海报就是那另外一个线人活动的局域,你和他去会面,他会把你介绍给大鳄的跟班,但是能不能上位要靠你自己。”   宁一航把那张宣传海报推近他。   郑北看了看,忽然笑道,“这个地方,我三年前可是常客,包在我身上吧。”   在打入内部之前,宁一航向上面提出了申请报,给郑北申请好了安全屋,他带着郑北搬进来。   郑北的眼眸里泛着光,像是看到了至宝。   宁一航缓步跨进,见着郑北的表情忽然扬起一丝笑容,打开了冰箱,拿出两罐啤酒,走到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的郑北身侧,把啤酒递给郑北。   “可以和我聊聊你为什么做小偷吗?”   扑哧一声,宁一航拉开了易拉罐,只见郑北缓缓坐正了身子,也打开了易拉罐。   “这是警察问话吗?”   “并不是,这是一个身为哥哥,对你的关心。”   关心。   这个词,二十几年来,郑北再也没听过了,更没接触过。   郑北皱着眉,厌恶地问道,“你把我当弟弟?”   “你比我小,”宁一航说罢,饮了一口啤酒,又说道,“当然是我弟弟。”   郑北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地说道。   “我从小就是盗圣。”   这句话说出口,像在炫耀,宁一航还看见郑北眼眸中的得意之色。   “小时候家里的人都死了,我就在外面流浪,乞讨为生,但是善意的人总是少数,后来,我饿的两眼发昏,就心起邪念,开始偷人钱包,然后就是一去不回头。”   “起先几次会被人发现,偷的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郑北喝着酒,脸上微微有些绯红,那些话轻描淡写的从郑北的口中说出,有些身不由己的韵味,还有一些无奈和痛苦,宁一航苦涩地笑了笑,“那,我做你的亲人。”   郑北一惊,朝着宁一航看去,宁一航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眼眸里泛着淡淡的笑意,不是戏弄,更不是嘲讽。   “什么?”   “我当你哥哥。”   郑北愣了愣,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   下一秒,郑北简直就想打死他。   “那叫声哥来听听。”   那人徐徐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像个无赖一样笑道。   “滚!”   郑北满脸黑线,一把把宁一航的手推开,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宁一航哈哈大笑,站起身来,朝着卧房去了,“好了,你也早点睡吧。”   他更加不明白了,不清不楚地一手把他送进监狱的人成了他哥哥,还同居了?   郑北脑子里现在是满脑子浆糊。   弄不明白,郑北是完全睡不着的。   一下子把宁一航的卧房门推开,就看着那个人已经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郑北过去戳了戳他的脸颊,那人不安地皱了皱眉,却只听到一句话,忽然安静了下来。   “阿北,好好睡觉...”   那句话敲击在他的心房,微微颤抖着。   他想起了一个妇人,搂着他在怀里,微微摇晃着,淡粉色的唇微微动摇,轻声言语。   “阿北宝贝,好好睡觉吧...”   年轻的母亲,最后却和父亲一样,倒在了血泊之中。   却永远停驻在了年轻的一刻。 第4章 暗生情愫   白天的阳光倏忽照进了郑北的房间,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就听见了敲门声,打开了门,入目便是一双大手提着早餐递到他的眼前,朝着他浅笑。   正是宁一航,眼眸里一丝浅淡的笑意。   “阿北,吃早饭吧。”   两人一起吃过早饭,宁一航就打开手机,递给郑北一个号码。   “你今天去那个洗浴中心,在桑拿房里就打这个电话,暗号是:今天的冠军马是皇庭一号。”   郑北应和着,把手机号存进手机里。   “他绰号叫伙头,见到他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带你去见大鳄,晚上这里见。”   宁一航眼眸里闪烁着光芒,眼底却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看着郑北点了点头,他的心里越发的不安。   忽然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郑北言语道,“真的想好了吗?你现在还有机会退缩。”   “我早就想好了。”郑北的美眸里是坚定,再无其他杂质。   宁一航却不放心地劝阻着他,“这是一条很危险的道路,这条路是很多人用鲜血浸染过的路途,也是一条不归路,稍有不慎,露出马脚,就会陷入绝地,更何况是在马志豪这种疑神疑鬼的大鳄手下...”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郑北轻笑着,话里抚慰着他的不安,轻如鸿毛。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害怕这种出生入死的恐惧呢?   幼年时的漂泊不安就注定了他的下半辈子。   当初的孤注一掷把整个身家抛在盗窃上,倒不如郑北现在在这个警察身边活得潇洒自在。   他这样想着,但是脑海里忽然忆起宁一航专注地看着他,忽然开口道,如风在空中漂浮,毫无踪迹,又如沉重的铅,压在他的心坎里。   “我当你的哥哥。”   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关切,突然砸在他的心坎上。   他几乎忘了那个人是曾经把他亲手送进监狱的人,更忘记了那个人对他所有的发难。   似乎是,一个人尝到了甜头,就忘记了痛苦,更无法放弃这种甜头。   所以,他不会放弃成为宁一航线人的目标。   又要回归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郑北不太愿意。   但是想起了宁一航眼中表现出的为难,他就恨不得替宁一航摆平。   他成功地与伙头相遇,此时他正在和伙头去酒店的路上,两人无言,郑北的心底里却都是和宁一航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忽然发现,宁一航在他的眼中忽然改观了。   不再是从前刚入警队不久,设局陷害他,还嚷嚷着毫不留情要把送进监狱的那个居功自傲的小警察。   也不再是那个当着法官的面指认自己,在他不认罪的时候,就要冒冒失失冲上来揍他的暴躁大叔。   现在在他身侧的宁一航仿佛变了一个人,被多年来的办案生活褪了身上的傲气,反而偏于安静,更加惦念着生活的乐趣。   郑北觉得,如果让宁一航不做警察,做个普通人,或许才是宁一航最想要的。   他停了思索的过程,见着伙头轻拍他的肩头,示意他要下车了,他才尾随着伙头上了酒店的电梯。   奢华的装潢,像一个皇帝的金殿寝宫,在表面看来,似乎永远看不出来这家酒店的老板是一个大毒枭。   不过这些,郑北都了然于胸。   他没有见到马志豪,伙头把他亲手交给了一个看似凶狠恶煞的老大手里,转身离开,只是嘱咐着他的安全,是宁一航带的话。   伙头似乎和那个老大关系很好,点头示好之后匆忙离去。   那个老大三十岁上下,浑身透着戾气,腿搭在书案上,点燃了一支雪茄,夹在手指之间,黄色的手指上都是粗厚的茧子,他微微抬眉,冷声道。   “你,抬起头来。”   郑北装作瑟瑟发抖的模样,委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之后,只听那个老大继而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郑,郑北。”   那个人点了点头,微微摆手,示意他下去,又厉声道,“你今天就跟着我了,记住,爷爷我叫荣青,如果你胆敢背叛我,那么死去的人才最老实!”   郑北怯懦地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刚刚退出房间,他附耳听去,一个电话打进了荣青的办公室,荣青毕恭毕敬地应答着,再没有方才的痞气。   电话里的内容郑北听得异常真实。   打电话给荣青的人正是马志豪。   这叫郑北更加确定了跟对了人,心里微微松懈下来,决定先去楼下喝杯拿铁,晚点准备回安全屋。   酒店楼下的咖啡厅和酒店的风格搭配的异常合拍,金碧辉煌充斥在郑北的眼眸间。   他轻酌了一口咖啡杯,抬眼四处看着。   不远处坐着的两个男人,吸引了郑北的注意。   其中一个男人微微倚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唇角微挑,朝着男人撒着娇,不时地还用白皙的拳头轻垂着他的心口,低声说着什么。   都已经听在了郑北的耳中。   “都是你,昨晚一点都不手下留情...”   责备的意思充斥着郑北的耳廓。   郑北那一刹那忽然脑补了一副画面,叫他忽地一下心脏跳动极快,与此同时也红了耳廓。   他想象到,宁一航委在他的胸口前,委屈地画着圈。   “阿北,你真坏...昨晚说好的轻点的...”   郑北那一刹那,突然胸口泛起一丝酸水,有些恶心想吐。   但是欲望的膨胀更加他痴迷。   他隐隐想去,昨晚宁一航睡得早,他轻戳他的时候,还微微嘟着嘴,软声说话的模样。   正是他喜欢的模样...   郑北这才意识到,他对宁一航的感情变了。   而且变得不再单纯...   郑北晃了晃脑海,打消了这个念头,自顾自喝着咖啡,不再看不远处的一对年轻人,但是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眉头紧皱着,始终未能放松。   傍晚,他打了辆出租车回到安全屋的时候,早已经没了宁一航的影子,整个屋子显得冷冷清清。   他拉开冰箱,里面的吃的已经被宁一航装满了。   有些绿叶菜,还有意大利面什么。   郑北又走进厨房,拉开柜子,里面还有做法简单的泡面,但是上面沾着一张便签,写着字。   『郑北,不要老吃方便面,对胃不好!』   后面还后缀着一个笑脸。   郑北隐隐想起了宁一航本人的笑容,之前压抑下的欲望又隐隐有些复燃的趋势。   此时并不适合吃面,郑北赶忙合上了柜子门,三步并两步去了浴室。   冷水澡抑制了他的心底里充斥待发的欲望,他草草地裹上了毛巾,门外突然想起了一阵门铃声。   郑北赶忙拉开了大门,站在门外的人正是宁一航。   宁一航又来了...   那个他脑海里幻想着的那部电影里的另一个主角... 第5章 他居然是攻?   宁一航疑惑地立在一边,只看到眼前的郑北裹着浴巾,浑身湿漉漉的,显然是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还透着一股冰凉。   他伸手探去,是透骨的冷意。   他忽然哈哈大笑,随手关上了门,高声调侃道,“是不是趁我没来得的时候,看过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郑北瞪了他一眼,又钻进浴室里。   半刻之后,穿好衣服出来,才看到宁一航手里提着两盒叉烧饭,方才他的目光都放在了宁一航身上,唯独没有注意到宁一航手里提着的东西。   满脑子都是不干不净的东西,郑北现在都想打自己,不过他没有动手。   “我是来找你吃饭的,怕你又吃泡面。”   说着,宁一航关切地替他打开叉烧饭的饭盒,又从自己的饭盒里夹出几块叉烧,放在他的饭盒上,叉烧之上闪着油亮亮的光芒,分不清到底是油还是酱汁。   郑北略有些诧异,坐在宁一航身侧,端起饭盒,不知所措。   “多吃点肉,”前半句说完,宁一航咽了口中的饭,喉结因吞咽而上下浮动,又悄然张口,“你这样太瘦了。”   话音刚落,郑北刚咽了一口饭,却堵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随即呛咳起来。   宁一航俨然是吓了一跳,却见着这人被憋得红着脸的模样,轻笑着,给郑北递来一杯水。   喝下水的郑北红着脸低声说了句谢谢,才徐徐开口,“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有点受宠若惊...”   “因为我是你哥啊。”   宁一航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细声说道,扬起一个满意的微笑。   他没有注意到,郑北的脸色阴沉了半分。   郑北没有出声,自顾自吃着饭,房间里安静至极,除了呼吸声再没了声音。   “今天怎么样?”   细长的筷子轻捏在宁一航的如莲藕般白皙的手中,缓慢移动着,吞咽的动作没有丝毫声音,宁一航忽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和饭盒,没了刚才的调侃,轻声问道。   他微微抬眉,停下了扒饭的手,“没什么,一切顺利,伙头把我送去了荣青的手上。”   “荣青?”   郑北微微点头。   “他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小心点。”   “知道。”他低声应和着。   两个人刚刚说完话,门外适时地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郑北和宁一航相互看了一眼,眼眸里忽然荡起一丝警惕,宁一航朝着郑北点了点头,他明白了,缓步走近门口,从猫眼看去,是两个男人站在门口,郑北不认识他们,只是有过一面之缘。   是荣青的手下。   郑北拉开大门,微微谦逊些,低声问道,“你们找谁?”   “找你。”   一个彪形大汉探身朝着里面看去,嘴上低声说道,脖子上有一个纹身,看不出是一只凤凰还是一只土鸡。   “有事吩咐你,屋里的人是谁?”站在一旁的另一个男人才出声。   郑北一怔,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几个人说的是宁一航,温声细语说道,“我男朋友...”   不时地还朝屋里看去,怕宁一航听见。   男人点了点头,“手机。”   郑北刚刚从兜里摸出手机,就被大汉夺去,看到是三年前比较流行的牌子,微微讪笑道,“还用老牌子啊,是时候换一个了。”   “前两天刚从里面出来,还没来得及换。”   他摸着后脑勺,朝着两人尴尬地笑笑。   两个大汉点了通讯录,留下一串号码才转身离去,也没有任何道别。   郑北愣在原地,不知道他们在干嘛。   背后却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但也惊到了郑北,转身看去,郑北才看见宁一航正倚在墙边,高声笑道,“我是你男朋友?”   郑北一下子红了脸,紧张道,“我怕他们误会...”   “他们这样不是更误会吗...”   宁一航摸了摸脑袋,一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样子。   和郑北朝着客厅走去,宁一航才注意到郑北的背影确实有些瘦弱,甚至如果他把手臂搭在郑北的肩膀之上都让他很难承受。   “如果我是你男朋友谁攻谁受?”   他调侃地问道,郑北心底倒是一惊。   “没有的事。”   “那我告诉你,怎么说,老子都是攻。”   攻?!   郑北更加诧异了,原来一直幻想的人居然是攻?   此时,郑北满脸黑线。   他收拾着桌子上的餐盒,不咸不淡地说道,“不存在的,床上功夫分攻受。”   手机忽然震动了两声,宁一航没有反驳他,只是轻笑着,按亮了他的手机,才看到了手机上的信息。   “唉,郑北,明天有交易。”   “嗯?”他在厨房里听得不是太清楚。   宁一航高声说道,“明天有交易,估计是要试你。”   “哦,好,我知道了。”   郑北不甚在意的回应着,唇角自信的笑意趁的有些莫名的魅力。   一双大手忽然抚上了他的脑袋,轻轻揉搓了几下。   “不要掉以轻心!”   郑北偏头躲避了一下,狠狠地剜了宁一航的一眼,转身关门进了自己的卧室。   宁一航低声笑了笑,唇角似有似无的挑起,看不清晰。   他还是很难放弃心底对郑北担忧,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但是夜色茫茫,宁一航还是摇了摇头,打消了念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想起了郑北厌恶的眼神,忽然笑的越发自在了。   郑北躺在床上,心绪乱飞,但是不一会就陷入了梦境。   他头一次没有做多年的梦。   他的梦换成了和宁一航的春梦,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醒来的时候,郑北也是一怔。   心道:究竟是什么鬼...   梦里,他被压在宁一航的身下,粗重的呼吸声响彻了整个房子。   “说,谁是攻...”   宁一航邪魅一笑,挑起他的下巴,喘息着问道。   郑北满脸黑线,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梦里分攻受”?   一个早晨,郑北都浑浑噩噩的,脸上绯红,不知是梦还是现实。   受这个词灌在他的脑海里,像个诅咒。   胡说!   都是在胡说!   从前,他明明是个攻!   他喃喃自语,半刻,说完竟底气不足... 第6章 他的试炼   清晨,日光熹微,他的手机就已经响了一声,是两个彪形大汉前几天给他的电话号码,起先他还不清楚给的是谁的电话,现在看到显示屏,他才知道是荣青的号码,正是一条短信。   『码头等你。』   没有主语,只有地点和宾语,果然是荣青的性格。   他轻揉朦胧的眼睛,撑坐起身子,才缓缓收拾着,在宁一航一遍遍关切的唠叨中关上了门,朝着码头而去。   今天有些微风,轻轻吹拂着他鬓角微长的头发,海面因此摇晃着。   海岸边的码头上,荣青站在那里,邪魅一笑,手中夹着的雪茄烟,烟圈在空气中燃烧着,四周围站着几个体型健壮,黑黝黝的大汉,其中就有前几天来过郑北的安全屋的两个男人,白色的背心染着些许污渍,泛着黄黑色。   站在荣青身侧的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才最吸引郑北的目光。   全身是古铜色的肤色,右眼下却挂了彩,是旧伤,但是这道伤疤却加注了一丝凶恶感。   见到郑北逐渐走近,荣青啐了一口吐沫,大力地将雪茄烟置向地面,狠狠地用脚捻了捻,然后朝着郑北招了招手。   郑北站在他的身侧,感觉到一丝压抑感,是那种旧在黑道中摸爬滚打的狠劲。   “阿北,来啦?”   荣青把手倏忽间搭在他的肩头,大部分重量压在他的肩头,郑北微微皱眉,没有言语。   只见荣青朝着远处停靠在马路上的面包车招了招手,站在面包车侧面的两个收下点了点头,拉开后备箱抱出了两袋粉状物体。   郑北忽然浑身激灵一下,那是白(和谐)粉,他从未接触过,但是知道它的危害。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起了宁一航,然后似乎就不再那么恐怖了。   “这是两斤K(和谐)粉,纯度九十五以上,一会我会送你去旧老楼,那里有人和你交易,拿着两百万回来,记得检查检查钞票。”   荣青拿起一袋白(和谐)粉,笑眯眯地对着郑北说道,然后把两包白(和谐)粉塞进黑色帆布包中。   荣青拎起包塞进了他的怀里,把胳膊又搭回他的肩膀上,另一手在肩头轻拍。   荣青手指上几个金色的骷髅扳指咯得他微微发疼。   “好好干。”   他的唇角张合,启唇之下带过一丝淡淡的笑,似乎是邪魅的笑,又像是一丝讥笑挂在唇边。   郑北自知拒绝无效,又会空惹荣青几人的猜忌,只能扮作迟疑的点了点头,话语里结结巴巴,透着一丝恐惧,“荣哥,我,我尽力而为…”   勾着笑意的荣青使劲地拍了拍他的肩头,把他推向面包车。   郑北踟蹰不安地上了车,又一步三回头朝着荣青看去。   只见荣青重重地点了点头,向驾驶座上的手下示意两下,痞笑着。   彼时,郑北的心里更加不安了。   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更不知道对方是否带着枪支弹药。   或许见他一人前来,就掏出枪一枪干掉他,拿着钱跑了。   他也不是担心自己的命,只是这个时候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满脑子都已经是宁一航的形象了。   宁一航给他夹了一块叉烧,对他低声关切,“你太瘦了,多吃点。”   宁一航贴在泡面上的标签都是和他相关——他说,不要老吃泡面,对胃不好。   宁一航抓着他的手臂,把他拉出博物馆,给了他一次机会,“郑北,你愿不愿意改邪归正…”   如果,他当初有的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偷偷摸摸,他想有个安稳的家。   家这个词,在他心里无比的崇拜。   他记不清家是什么样子了,他只记得应该有爸爸妈妈,应该有温馨和温暖。   可是谁又能给他带来呢…   二十年来的唯一一个人,是宁一航。   二十多年过去了,父母的样子在他的脑海里都已经模糊了,只有午夜梦回的时候,那个噩梦中,他还会记起,母亲安静地躺在木质地板上,额角是无尽的鲜血,连面色都是青白色的。   而父亲俯在地板上,眼睛大睁着,眼眸里还有空洞和畏惧。   他们的额角都有一个血淋淋的痛,一枪爆头。   他记得,父母死去的时候,两只手都是紧握在一起的。   后来,就是他漂泊无依的生活。   他饥寒交迫,还会被住在天桥下的乞丐欺负,另一方面还要躲避追捕他的黑社会。   是现实逼着他学会了生存,只是错了道路。   郑北也想像同龄孩子一般,钻进母亲的怀抱撒娇,博取温暖。   想在跌倒时,抱着母亲哭泣,被母亲拭去泪水,轻声安慰。   可是,他做不到了。   在家崩塌的那一刻,就做不到了。   他迈着迟缓的步子进了旧楼的五层。   郑北的记忆里幻想着曾经在电视上看到的惊险刺激的黑帮交易,手心里冷汗涔涔。   他记得自己还没有和宁一航表白过心意,他从来没有这么惧怕过死亡…   旧楼的五层,几个穿得松松垮垮古惑仔中间坐在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头,地中海的发型叫老头跌了面,脖颈上佩戴着的金项链却为他加了分,似乎带来了一种老当益壮的感觉。   其中一个手下带着墨镜,穿着西装,俨然是保镖无疑,手中提着两个黑色密码箱。   郑北提着黑色帆布袋逐渐走近,被这副气势压的透不过气来。   “终于来了,张爷我可在这里等得五分钟了!”   老头冷哼一声,说道。   郑北低声道着歉,把帆布包放在一旁的桌上,拉开拉锁,照着荣青的话,徐徐出声。   “这两包K(和谐)粉,纯度九十五以上,您可以验验货。”   老头朝着身侧站着的古惑仔点了点头。   古惑仔肆无忌惮地掏出一把弹(和谐)簧(和谐)刀,在安静的环境中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缓步朝着桌子走来,微微喇开一道口子,用刀沾出些粉末,刀刃上在阳光之下,泛着银色的光芒。   古惑仔伸出舌头,正要凑近刀刃,只听到身后的老头低声沉吟,“停!”   古惑仔疑惑着停下动作,朝着老头看。   五十几岁的老头微微抬眸,看向郑北的方向,食指微抬,指了指郑北的方向,金色的扳指在指头上熠熠发光,他微微转动,不急不缓地说道。   “让他来…”   古惑仔微微点头,把刀扳递向郑北,还得意地望着他。   郑北心底一惊,接过刀来。   他没有接触过白(和谐)粉,更加忌讳它,可是如今却是非碰不可了…   他深知躲不过,却不知这一日来得这么快。   郑北咬了咬牙,在刀刃上轻舔了一口,另一边的张爷微微点头,露出一丝赞许之色。   “阿德,拿钱!”   身侧的保镖终于点了点头,把装钞票的箱子打开,推向了郑北的眼前。   郑北伸手看着箱子里的美钞,小心翼翼地翻了翻,没有任何错误,才满意地合上了箱子。   他攥着箱子边缘的手细微的有些发抖,额头些许冒汗,不知是心里的紧张还是白(和谐)粉起了作用。   看着那些人散了去,越走越远,他才提着箱子朝着楼下走去。   还未装修完的阶梯在他的目光中打着颤,险些跌下楼去。   郑北暗道不对。   此时却已然来不及了…   全身战栗,隐隐有些发冷。   他颤抖着手,放下箱子,跌坐在地上,掏出手机,想要给宁一航打电话,眼前昏沉的越来越厉害。   他隐约看到了宁一航的名字,拨号过去。   身体冷的厉害,他似乎觉得器官都即将结冰了。   宁一航的电话发出了两声忙音才被接通。   “喂…”   “宁…救,救我…”   他刚刚发出声,牙关冷的打颤,嗓子眼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几次发声都被吞了回去。   还未听到对方回应,郑北只觉得浑身无力且冰冷,全身痉挛起来。   脑袋里却清晰的很,眼前一会昏黑一会泛白,耳畔已经听不清声音了,嗡嗡作响。   他不知道,这一次试炼,险些要了他的小命。   可是他这时只想着,想和宁一航表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新年快乐~ 忙了几天就断更了,今天想要码字,下午被闺蜜叫去看电影,捉妖记2就没码字,感觉自己再堕落下去于心不忍,抱着手机把字码完了发上来!给自己加鸡腿! 狗年第一更!!! 第7章 叛徒的供词   郑北清醒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如果不是他胃里的灼痛感越演越烈,他甚至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假象。   他一睁眼就是被白色覆盖的房间,俨然是病房无疑,在他病床不远处的人不是那个他昏迷前都想着的宁一航又是谁?   宁一航的眉头已经紧皱成一个川字,眼帘下是一片乌青,没怎么休息过的模样,脸色也不太好看,正倚在沙发上抱着双臂休息,没有清醒的趋势,更不知道郑北已经醒了。   他捂着胃坐起身来,才知道自己‘濒临死亡’之前给宁一航打的电话奏效了,现在应该是已经被洗了胃,没了起初浑身发冷的感觉。   郑北小心翼翼地拿起手机已经有了二十几个来电了,都是荣青。   他不敢耽搁,正要拔下输液管去外面回个电话,却一双大手摁住,郑北抬起头来,才看到那人已经睡醒了,眸间还透过一丝喜悦之色。   “醒了?”   宁一航却是反手打了他一拳,斥责道,眉头在说话间又皱成川字,“感觉情况不对为什么不先给我打电话贸然行动?”   “下次不会了。”   郑北瘪了瘪嘴,依然准备拔掉输液管,被宁一航一手按住。   “你要做什么?”   宁一航的脸色阴沉不定,仿佛是被他的事气的不成。   “我想给荣青回个电话。”他缓缓吐言,朝着宁一航挥了挥手里的电话。   “在这打,我听着,”宁一航说着,坐在郑北的身侧,温声说道,“那箱子钱我已经让伙头把他送到荣青那里去了,你送去的是白(河蟹)粉无疑,但是我还不能抓荣青。”   “你想引出大鳄?”郑北低声问道,眼眸中闪烁着细微的光芒,在阳光之下熠熠发光。   宁一航没有说话,轻轻点头,又指了指郑北手里的手机。   他会意,给荣青拨过去。   安静的房间传来一阵忙音,随后忽然被接通,还没等郑北说话,荣青那边已经气焰嚣张。   “郑北,你这次干得不错,为什么不是你亲自来送钱?”打给荣青的电话里还能听出他痞痞的样子,话语里还透着居高临下的感觉。   不过荣青的话显然是明知故问,交易的张爷应该一早和荣青通过了电话。   “我在医院。”郑北略显虚弱地说道,顺带着轻咳了几声。   只有坐在郑北身侧的宁一航才知道,郑北的不适绝非假象,他此时正捂着胃,手上微微发力,却被宁一航一手握住,朝着他微微摇头。   “那先好好休息吧,我有空会派人去看看你的。”   荣青轻笑了两声,话语里似乎透着一丝浅淡的关切,但其实不是。   听着荣青挂断了电话,郑北才松下了一口气,胃里紧绷的感觉却没有那么轻易放过他。   年幼时的漂泊无依就已经让他的胃不堪重负,三年在监牢里没少犯病,想要保外就医,但是狱警却只丢给他几片胃药。   出狱之后,他鲜少饮酒,胃病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后来,就是遇见宁一航,郑北也被他控制着一日三餐。   只是这次的洗胃却是引发了旧疾。   宁一航坐在他身边,看到郑北的额角露出一层细微的冷汗,手上又在不自觉地发力按住。   他只觉得郑北如一根紧绷住的弦,仿佛什么时刻就会忽地断掉。   他慌忙起身,把人扶上病床躺着,拂开郑北按在胃上的双手,一手却抓住郑北的左手,按摩着郑北手腕上的内关穴,想要替他缓解穴位。   一时半刻,躺在病床上的郑北呼吸粗重,分不清是胃里的如刀绞地疼痛叫他的呼吸粗重,还是那颗看着宁一航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如揣了一只兔子一般,在他的心头乱跳。   胃痛缓解了些许,郑北才挣脱了宁一航的双手,手心里沁满了虚汗,不知是因为宁一航激动的还是刚才胃里不适造成的。   可是心里的小兔子还是没有停下的趋势,郑北只觉得手都在颤抖着,在他身侧端坐着的宁一航也是疑惑地看着他。   郑北这次洗胃引发了胃病,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浑身上下不太舒服,宁一航一直都陪在他的身边,事无巨细,从一日三餐到每天和他出去晒太阳散步。   他似乎都觉得这像是和宁一航谈恋爱,每天看着宁一航都觉得芳心蠢蠢欲动,可是他必须克制。   说出来,或许对他没什么好处。   比如,影响宁一航的工作,导致自己的工作受阻,以及他的菊/花...   这天,微风吹拂过刚刚打开的窗口,郑北好不容易把宁一航打发走了,让他回去休息,自己在病房里呆坐着。   但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思前想后也不明白。   荣青忽然的一通电话,郑北必须换了衣服,提前出院。   “来一趟那天的烂尾楼,给你十五分钟。”   那通电话里,荣青的声音隐隐泛着冷意,郑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他必须去。   就算是为了宁一航,或者为了他和宁一航的关系...   烂尾楼离医院不远,但是怎么样也得二十分钟以上,这叫郑北有点发愁,不明白荣青是什么事才会那么着急。   郑北这才想想,自己应该和上级通报一声。   他想,好像港剧里就是这么演的。   给宁一航拨出了电话,却迟迟没有回音,只是一阵阵地忙音听得他心里发慌。   郑北越想越不对,心里打着鼓,同时又安慰自己,估计宁一航是睡着了。   郑北拦了一辆出租车,加紧速度朝着烂尾楼去了,司机口中叽叽歪歪的,他也不停进去了,一心只想着去烂尾楼。   期间又给宁一航打着电话,依旧没有回应。   “接电话...接电话...”   郑北的手颤抖着,拨通了一个个电话,但是都没有回音。   站在烂尾楼下,他隐约在破旧的门口看见一颗纽扣。   是宁一航常穿的那件花花公子的蓝白色衬衣上的纽扣。   那一瞬间,郑北忽然乱了心思...   烂尾楼还没有上去,但是郑北的全身已然沁出了汗,从脊背到额角,被冷汗打湿。   内心里的恐惧,占领了他内心里的全部位置。   他似乎感受到,他上次在烂尾楼顶上做交易,都没有过的紧张和可怖...   宁一航的名字充斥在他的大脑里,只有这一个词。   郑北狠狠地咬了咬牙,朝着楼上冲去。   阳光穿过没有任何遮挡的烂尾楼的废旧窗口,三十几个人都站在阿一起,荣青站在门口,叼着一根雪茄,手指被雪茄烟熏得发黄,但是唇角挑起一丝笑意。   郑北顺着楼梯走上来,看到的只有宁一航。   他被荣青的几个手下绑着,唇角乌青一片,显然是已经被人暴打了一顿,半倚着墙根,眼眸里闪烁着不变的坚毅和仇恨,没有说话。   在宁一航的身侧不远处绑着的人正是宁一航的另一个线人伙头。   脸上写满了恐惧,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眼里也是无尽的害怕,几个手下把伙头拎了起来,狠狠地打了几拳,血从伙头的头顶上涌下,其中一个手下喊了一声停手,拽住伙头的脖领,抽出一把匕首,冷声问道,“说,谁是卧底!”   伙头的唇角抽搐着,张张合合,声音发抖,恐惧的向后畏缩着,“是,是他...”   说罢,见到郑北刚刚走上台阶来,伸手指了指,他的手上也是鲜血淋漓,殷红的鲜血落在石灰地上。   宁一航眸子里突如其来的一丝狠劲,朝着伙头瞪着,“你不要胡说八道!”   “那他呢?”   站在伙头身侧的手下把匕首从伙头的脸上拿开,伙头微微松了一口气,刀光在阳光的映照下照在宁一航棱角分明的脸颊上。   “他,他...”   伙头轻缩脖子,一阵支支吾吾。   “快说!”说着,那把匕首又重新指向他,抵在他的脖颈之上。   伙头见说时迟,那时快,生怕那把匕首微微偏侧,就拉断了他的脖颈处的动脉,狠狠地阖了阖眼。   “他是警察!”   伙头的眼睛紧紧闭着,不敢睁开分毫,赶忙出了声,全身被吓出了汗。   宁一航的眼眸间袒露出了几丝绝望,没有继续言语。   只见着荣青把手臂轻搭在郑北的肩头,勾肩搭背的样子不像是惩治卧底。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荣青微微出声,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匕首,抵在他的脸颊之上,凉意沁入他的肌肤,郑北却只是看着,眼帘都没有丝毫眨动。   “他说了,你就信吗?”   郑北此时临危不乱,反而挑眉轻笑着,眸间滑过一丝讽刺和嘲笑,哪还是之前遇见荣青畏首畏尾的郑北。   荣青的眉宇紧皱着,倒吸了一口气,郑北眼前的匕首没有丝毫移开的意思,冷眼看着郑北。   “那,你敢杀了他吗?!就当是为我除害!”   荣青忽地一笑,把匕首从郑北的脸颊移开,朝着一旁指了指。   郑北的目光倏忽间一凛,内心震起一丝悸动。   如一只燕子,轻点水面,泛过一丝波澜。   如一片草绿色的柳叶,从杨柳上落叶,倏忽间掉在水中。   浮浮沉沉,水面不会平静。   宁一航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坚定,没有恐惧,更没有后悔。   可是,他不能...   他轻合了合眼,没有回应,仿佛合上眼的一刻,眼前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他也听不见了,不再被眼前的一切烦扰。   荣青却在这时把一个更加冰冷的东西,塞进了他的掌中。   他微微摩挲着,没有睁眼,已然知道了是什么东西。   一把名叫枪的东西。   轻按扳机,枪口对准宁一航,一切都结束了。   可是,在他的眼前,什么都不能结束。   有他,必须有宁一航的存在。   其他的,他都可以不管。 第8章 求不得   郑北的手微微颤抖着,连同整个身体都处于瑟瑟发抖中,他猛地睁开了眼睛,将手里的抢抛在了地上,砰地一声中,他微微勾起一丝笑意。   “我不会杀他的。”   荣青的脸上的笑容也随即收敛,没有表现出丝毫诧异,他的手忽然紧攥住,青筋显露,朝着身后的手下抬了抬手,随后荣青的手下上前一步走,又把一把枪递向了荣青的掌心。   而后,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郑北。   荣青轻挑着唇角,露出一丝黠笑,冷冰冰的声音如一把利剑,朝着郑北和宁一航两个人冲来,“郑北,我早就说过背叛我的下场吧...”   话音刚落,郑北却朗声大笑着,声音在空旷的烂尾楼中穿梭,略显空灵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传入几个人的耳畔,如洪钟入耳。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几个手下在笑声中屏住呼吸,安静地看着形势。   站在一侧的荣青反而是朝着郑北凑近,抬手把那黑洞洞的枪口贴在他的心脏上,温声温语地说着,任谁却都知道荣青心底的诡计。   “我听说,他是你的男朋友?”   荣青的眸子向着郑北和宁一航两人来回兜转着,突如其来的勾起一丝笑意。   郑北的心下不安,荣青的枪口突如其来的调转了方向,指向了宁一航。   随后,只听见轻微的‘哒’地一声,子弹从黑洞洞的强口中弹出,向着坐在墙边角落处的宁一航飞去,直指宁一航的心口。   宁一航正被几个手下控制住,此时见到子弹朝他飞来之际,眼眸里露出几丝惊愕之色,但是恍惚间又蜕作恐惧。   一个瘦弱的身躯忽然挡在他的面前,挡住了那枚霎时间穿过层层空气的子弹。   那一刻,叫宁一航心里一惊,方才还站在不远处的郑北回过神来,倏忽间朝着他的面前冲来。   他还未回过神来,郑北正对着他的面颊,郑北的面容上悄然勾起一丝笑意,子弹闷声入了他的身躯。   郑北清秀的眉忽然紧皱在一起,这几天刚养出的红润之色在子弹入肉的倏忽间添了几分灰暗。   郑北靠在宁一航的怀里,只觉得心脏被震得闷疼,那枚子弹嵌在肉里,生疼。   郑北低吟了一声,无力地抬头看向宁一航的面容,想要回以一丝轻松的笑容,却被肉里的又一阵疼痛打乱。   他的额角在方才的一刹那,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如被汗水打湿一般,唇角勾起的笑意中漾着一丝痛苦。   “别怕...”宁一航看着他的后背上那道血淋淋的洞,正中后心,鲜血汩汩而出,隐隐担心起来,低声安慰着,却没有手去安抚他怀里的人。   郑北微微摇头,把头埋在宁一航的脖颈处。   他还能隐隐感受到郑北身上一层层的冷汗从肌肤中溢出,细微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上,微微发热,但是却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费力。   宁一航疯狂地想要挣脱手腕上的束缚,却全无用处。   “郑北,别睡...别睡...”   他只能一遍遍叫着郑北的名字,起先还能感觉到郑北微弱的回应声,后来就越发艰难。   荣青却举起枪来,又要发出第二枚子弹。   此时的郑北只觉得浑身乏力且发冷,想要汲取一丝温暖,呼吸也越发费力,耳畔还能隐约听到宁一航紧张的声线。   他想要回应,却始终无力。   黑暗朝着他席卷而来,如深渊,又如地狱。   但是,无论是哪,他只觉得四周泛着凉意。   即将堕入黑暗之际,他的耳畔已经听不清什么了。   只听到了第二个震耳欲聋的枪击声,郑北一紧张,神识终于堕入了黑暗。   明媚的阳光穿过白色的窗帘,进入了房内,照耀在病床上的人的身上。   温暖,和煦。   这是郑北清醒时的第一感觉,随后就是疼。   他悄然睁开了眼,滴答滴答的声音传入耳畔,他才看清了自己正身处在医院。   四周看着,没有宁一航,更没有护士。   郑北正要撑起身子,后背在用力之下隐隐作痛。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一个身穿着警服的男人也是一惊诧,随后微微一笑。   “你终于醒了。”   “宁一航呢...”   郑北脑补了半场关于宁一航不好的消息,最后却在这个警察的不紧不慢中告终。   男人没有急着说话,也没有半点紧张和难过,“他在换药。”   “他受伤了?!”   郑北显然听到了这个消息更加激动了,努力地撑起身子,却又脱力地跌在病床上。   男人把手中的档案放在一旁,安慰道。   “别担心,只是细微的擦伤。”   “我们收到宁一航被绑架的消息就赶到了,那个时候你已经晕了,宁一航挣脱了绳子,躲过了一枪。”   郑北这才松了一口气,安稳地躺在病床上,没敢有半丝动作,伤口刚才被轻扯一下,此时他浑身冷汗涔涔。   一会宁一航换药回来,如果又看到他折腾,恐怕脸色不会好看。   他收敛了些许,低哑疲惫的嗓音从喉咙中发出,“是宁一航让你来看着我?”   “当然,”那人说着,挑唇一笑,又打开了一个笔记本,缓缓开口,话语微微婉转,“其实我是奉上级命令,来做笔录的。”   话音刚落,又一个人推门而进。   “不要打扰他休息,出去。”   那人的语气冰冷,叫人不禁颤抖。   两人抬眸看见来人是谁,神色各异。   眼前的人正是刚换完药回来的宁一航,胳膊上还是被白花花的绷带缠住的,郑北微微挑起一丝笑意,朝着宁一航招了招手。   警察却是微微一愣,收拾起来笔记本和档案袋,准备离开。   正从宁一航的身侧走开,拉开房门准备出去,却被宁一航叫住。   “在他伤口恢复之前,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打发走了问话的警察,宁一航才恢复了原本和郑北在一起的模样,坐在病床边上,眯着眼睛轻笑。   “你快吓死我了。”   宁一航伸手替他调着点滴,出声抱怨道。   郑北却笑得自在,不以为然,也没有打断宁一航的抱怨。   宁一航伸手从床头柜前拿过保温桶来,边打开盖子,说道,“伙头死了。”   眼眸里闪过一丝黯淡,郑北却不知所以,只听到宁一航微微挑唇,露出一丝苦笑。   “为什么当初你不杀了我,证明你的清白?”   郑北忽然眼眸里闪过一丝懈怠,微微偏头看向窗外,语气淡然。   “我为什么要杀你?”   “杀了我,警方的任务依旧能继续,就连最后的大鳄,也能抓到。”   “对我有什么好处?”   话音到此,宁一航也忽然沉默无言。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郑北的眼眸忽然转向了宁一航,深邃的眼眸里深不可见,不知有些什么,但是眼眸里的坚定,却看得清晰,他勉力撑起身子,朝着宁一航的脸颊贴近,“因为...”   宁一航也不能推开郑北,就连呼吸也是微微一滞。   他的唇朝着他缓缓贴近。   “我喜欢你...”   话音一落,宁一航的脸色悄然一变,偏头避开了郑北淡白色的唇,低声说道,“对不起...”   郑北撑在床上的手微微松懈,不知所措,眼眸里也是不可置信,一时语塞。   安静的房间里,郑北的那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内心里扬起了失落...   宁一航放下了手中的保温壶,快步夺门而入。   望着宁一航离去的背影,郑北低垂着眸子,记忆微微翻涌着...   一缕光,在他的眼前轻晃。   他费力地睁眼,只听见有人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他想要回应,却只有一声,浑身的力气就如流水一般,悄然逝去。   郑北听见,那是一丝他最熟悉的声音,底气十足。   “宁...一...”   他轻声念叨着,却被黑暗悄然吞噬。   求不得,放不下。   就是这种情况吧...   郑北的眼眶中荡起一丝潋滟,隐约想起了宁一航的笑容。 第9章 间接?意外?   那日一别,宁一航和他的关系开始僵持不下。   宁一航虽然还守在他的身边,却始终没了笑脸,只是以伤病的名义照顾着他。   有时温声细语地劝他吃药,推着他出去晒太阳,也再没有提过那日的事,郑北自己也没敢提。   他伤口的恢复速度慢,和他的身体状况有莫大的关系。   只有郑北自己知道,还有一部分是心情的原因。   宁一航的眉宇间微微骤起,在医生为他诊断的话语中隐隐显现出一丝担忧,可是郑北只觉得,这丝迫切的担忧都与从前不同了。   直到出院,两人的相处都十分尴尬,就连他回忆起曾经宁一航轻揉他的发顶,对他温柔的笑意,都会觉得浑身发热。   好不容易出了院,宁一航和他回了安全屋,眼前的一切更加叫他震惊。   他的行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宁一航收拾好了,摆在客厅沙发边的角落里,来的时候什么样子,还是那个样子,银灰色的行李箱上甚至不着丝毫灰尘。   “我把行李都给你收拾好了,虽然我们的合作捕捉大鳄的行动没有成功,但是我在城区里还是给你租了一套公寓,这是钥匙,每月的租金你不用担心。”   说着,宁一航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郑北的手心里。   郑北那一刻只觉得那把银色的钥匙有千斤重,压在他的手心上,手腕酸疼,难以移动。   这一切让郑北一个措手不及,他丝毫想不到宁一航会有这般做法。   拒绝他的表白,送他离开,甚至枉顾了当初想要让他当弟弟的诺言。   他想要一个家,在宁一航出现时萌生出这种想法,也在即将离开宁一航的身边时幻灭。   如一场梦,缥缈无踪,捕捉无影。   回忆起宁一航的每一句话来,郑北的心里都像压着一块沉重的大石,异乎寻常地闷痛着,一遍遍地叫自己遗忘。   “可以不走吗?”   他下意识地张唇,低哑的嗓音中略带迟疑。   宁一航一怔,却转了话题,“我开车送你。”   眼见宁一航下定了决心,郑北只能点头答应,拉着行李准备出门,宁一航却抱出了一个纸箱,稳稳地放在了后备箱,如怀抱着珍宝一般,眼眸里闪着熠熠光芒。   宁一航的手笔大得出奇,郑北站在宁一航说的公寓前,微微发怔。   眼前的公寓和从前他做江洋大盗时,住着的公寓一般大,一座二层小楼,白色的漆涂满了墙壁,在光线之上显得干净素雅。   可是郑北更觉得住在屋里心情难以平复,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心头怀揣着一只小兔子,在心口扑通扑通乱跳,心慌的感觉压抑在他的心头。   这是第一次宁一航不在他身边的黑夜,合上眼时,他整个脑海里都是曾经幼年时期经历过的一片血海。   他从未和宁一航亲口说过那段灰暗的记忆。   他蜷缩在墙角,因为饥饿而浑身无力时不敢动弹,因为门外彻夜响起的敲门声和谩骂声也不敢动弹。   他甚至记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日复一日,每天都有凶神恶煞的人找上门来,父母的尸体在夏日中腐烂的发臭,血腥味也浓郁的要命,苍蝇在空中飞舞着,发出扰人的声音。   但,他不能动。   怕自己不知所措的动静让门外的人听见,如父母一般躺在血泊之中。   他开始惧怕死亡,惧怕鲜血。   终于有一天,趁着窗外下着瓢泼大雨,他从家里逃了出来。   那个家,早已不再算个家了,不是安静的港湾,也不是个温暖的怀抱。   而是那群魔鬼沉浸于罪恶的温床。   郑北倏忽间张开了眸子,恐惧和吃惊在他如星辰般的眼眸中闪烁着,深邃的瞳孔之中深不可测。   他窝在沙发上的身体在黑暗之中瑟瑟发抖。   半响,竟是不能动弹半分。   时钟在安静的房间里滴答作响,却震得他的心脏乱颤,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最痛苦的岁月。   夜不能眠的感觉最让人痛苦,而他却沉浸于这种痛苦之中,不能回头。   黑夜之中,一丝阳光终于划破了天际。   凌晨六点十五分,这一刻,郑北才觉得得到了灵魂的救赎。   没有门外的谩骂声和大门被猛烈撞击发出的声音,他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轻柔地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或者说,夹杂着一丝勉强。   他的脑海里这才想起了宁一航送他来到公寓时,带来的一个纸箱。   郑北缓步凑近,打开了沾着封条的纸箱。   上面真真切切写着封存时间,一九九四年四月二十七日。   他揭开封条的手抖得厉害,就连心口也因此胡乱跳动。   这个日子,他记得很清楚。   他怀揣着最激动的心情带着满分的数学测试卷回家,准备向着母亲炫耀。   可是刚刚踏进家门的一刻,就是冲鼻而入的血腥味,他还不知所以,推门的那一刻便是至今难忘,夜不能寐的一幕。   郑北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宁一航把纸箱放在他面前的话语,无奈和痛苦、愧疚夹杂。   “等我走了,你就可以看看这个,看完你就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答应你了...”   话音刚落,宁一航的唇角又轻轻跳动,说着一句郑北最纠结,最不想听到的话,“郑北,对不起。”   直到这一刻,封条打开,如一只被封闭在潘多拉魔盒里的恶鬼被释放。   郑北的眼眸里充斥着殷红的颜色,鲜血一般,悠然绽放,胸腔里向上顶起一丝怒意,被他强压着,青筋暴起。   他捏着卷宗的手轻颤,读着卷宗上书写着的事件。   画面在郑北脑海中朦胧浮现,就已经叫他记忆深刻,难以遗忘。   “我是侦查科警员编号AC66531郑东海,今天是我作为警方卧底身处于军火商青面狼手下的一年多的日子,明天青面狼有一个和东南亚匪徒的军火交易,本来我们即将把青面狼绳之以法,就连警司我都已联系妥当,但是今天一早,街边报刊上的报纸都印着我的联络员李敬安警司被人秘密杀害,警方声称,警队卧底档案也已经被人恶意删除,不排除警队里有黑警的存在。我在青面狼身边隐藏里十几年,我身为一个警务人员,不忍将眼前的一切付诸东流。”   “我决定,明天要亲自杀死青面狼...就算死,我也不会后悔...”   郑北紧捏着眼前的纸张,字迹潦草,却能清楚地知道那人心中的悲愤。   熟悉的名字,郑北却从不知那些隐藏在郑东海深处的秘密。   他从小因为父亲混在鱼龙混杂之中,被身边的同学辱骂,说自己的父亲是个江湖中无恶不作的混蛋,因此还对郑东海性情大变。   他甚至在逃亡时埋怨过父亲的身份,是死有应得。   他甚至信服了命运,觉得父亲这样的恶人死去应当是死有余辜,可是,在父亲死去的时候,他还是一反常态,身处于难过之中。   ‘父亲’这个字眼,郑北这才发现他了解的并不深刻。   后面,郑东海的卧底手册中再也没有写过东西,应当是他的绝笔了。   纸箱里还装满了郑东海的遗物,警员证,佩戴的枪支,甚至是警校毕业时的警衔。   边角处,是一张单薄的信纸。   郑北疑惑地将信纸展开,结尾处写着的名字是宁一航。   “郑北,我怀着诚挚地心情希望你看到了这封信,但是我的内心里又交杂不定,我也是近期才知道,郑东海居然是你的父亲。我们宁家是世世代代的警队世家,我的父亲也是警队里的一个精英,是我幼年时心目中的英雄。”   “我的父亲宁致远是三合会有组织罪案调查科的督查,为警队侦办过无数次案件,但是这却是她侦办的最后一个案件,一九九四年四月二十七日,他从督查一下成为了铛锒入狱的杀人犯。”   “一九九四年四月二十七日,我坐在法庭的旁听席上,看着困在被告庭的父亲,心里难以抑制的激动,父亲亲口对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我至今记得清晰。”   宁一航信中的话,叫郑北浑身泛着冷意。   那是早春的三月,春风吹拂着杨柳,维多利亚港的波纹被风吹起一层层波澜。   郑东海也曾身为警局里的一员,心怀正义,一心想要除暴安良。   但是,适逢斑斓的世界被黑暗笼罩,黑白不分,灰色地带越加扩大,郑东海被上司派遣成为警方卧底,潜伏于古惑仔中,为阴险狡诈的内陆军火商青面狼卖命。   本来即将捣破敌营,郑东海重回警队之日指日可待。   谁知,警司李敬安被秘密杀害,死因不明,就连卧底档案都被人恶意删除,郑东海得知自己的档案被人删除,又成为了警方的通缉犯因此大受打击,准备亲手把青面狼绳之以法。   宁一航的父亲宁致远因为一次贪赃被古惑仔捉到了把柄,那个古惑仔作为要挟,让他删掉卧底档案,并且亲自拷贝一份卧底档案。   卧底档案被他亲手塞进了巷子里废弃很久的垃圾桶中,第二天,却被公布于网上。   一个细小的举动,叫郑东海死于非命,甚至叫郑北成为了孤儿...   是郑北中弹醒来的那日后。   宁一航的警员送来一份关于父亲早年的档案,他才发现,郑北竟与郑东海有着莫大的关联,而父亲也间接成为了破坏家庭的杀人犯。   郑北还躺在医院里,为他身中一枪,险些丢了性命。   这一切,都难以偿还。   他听见了郑北对他说出口的感情,更加觉得难以面对。   甚至要来了所有郑东海的资料,决定掀开这层掩埋了二十多年的迷雾。   可是,宁一航不知道。   这个举动,挑明了两人的关系,也叫郑北陷入了痛苦与纠结之中。   一边是喜欢的人,一边是间接杀害自己家人的凶手的后人...   郑北难以抉择,甚至把自己塞进了牛尖角中,没有退路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是一个——憋了很久的小剧场... 郑北戳着手机屏幕上的游戏躺在宁一航的怀抱里,忽然抬眸,“宁一航,我问你个问题啊?” 宁一航温声点头,微微欠身,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草莓,塞进了郑北的嘴里。 “老公,你认识白起吗...” 草莓在嘴里吸吮着,他口中支支吾吾地问着,但却听得清晰,甜甜的口感叫他着迷。 “白起说,他要带我飞!” 话音刚落,宁一航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他的手机,背扣在桌上,冷声道。 “下次别玩这么女性化的游戏!” 但是,郑北清晰地看见了宁一航眼眶里的嫉妒之火,低声笑着。 近来他沉迷于《恋与制作人》,脑子里都是白起的形象,自家对象也是个警察,为什么没有白起那么好... 郑北瘪了瘪嘴,躺回了被窝里,用被子蒙住了脸,久久没有说话。 一双大手忽然拉开了他的被褥,柔软的唇朝着他肆意地贴来,汲取了所有的氧气。 郑北费力地喘息着,听见宁一航冷哼一声。 “你只能是我的,没什么白起!” 第10章 不过是爱啊   满脑子都是宁一航的郑北这一日突然停止了想打扰宁一航生活的欲望,掩埋了自己内心的渴望。   他想过死皮赖脸地赖在宁一航家里,让他在相处中同意和他在一起,却怎么想都不是他的性格,他更喜欢随遇而安。   一来,他不想打扰宁一航的生活。   二来,看完宁一航信件的那一刻,确实叫他的心里起了不小的疙瘩。   曾经能抚摸着他的发顶,唇角邪笑着,嘴上不住占着便宜的宁一航说过,想成为他的哥哥,转念之间却在经历过死生之间后成为了敌人。   这种尴尬的处境,不是郑北所擅长的。   他坐在沙发上,摩挲着手里的纸张,不知应该如何对待围困在心里的这份感情,明明是单纯的喜欢,却要背负一种心理负担。   郑北甚至觉得电视里演出来的夸张的表演都不足以描述他现在的心情。   他忽然浑身一阵激灵,眉宇紧蹙,之前被宁一航养好的胃胡乱跳动着,又胡乱地绞在一起,如一把锋利的尖刀在他的胃腹中搅动,不时还刮着他的胃壁,隐隐有胃痉挛的趋势。   胸口也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住,压抑的感觉叫他难以呼吸。   他不想压抑,但却非要压抑不可。   颤抖着手臂掏出了在茶几下的胃药,那不安的物件才缓慢地停止了作乱。   郑北觉得时空都在转变,似乎回到了一九九四年之前。   郑东海把他扛在肩膀上,在自家小院里来回兜转着。   父亲忽然把他抱到这种高度时,让年幼的他惊慌失措,紧攥着郑东海的寸头,死活不肯撒手,郑东海的头上本就没几根毛,小小的手掌攥着就更没安全感了。   父亲却哈哈笑着,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让那双满是冷汗的小手覆在他宽大厚实的掌心之中,紧紧攥住。   鬓角在日光的照耀下露出一根白发,看得异常清晰,可那双大手却是无比的厚实,安全感十足。   他放松了身体,轻靠在父亲的后脑勺,看着父亲的唇角张张合合,他找不到父亲的声线,甚至对这丝感觉陌生不已。   但是半响又重新听到,如魔音入耳,在脑海中激荡。   他说的话,短短几个字,击打在郑北的心口,他眸间的水光之中隐隐泛起波澜。   “小北,别怕...”   这一声别怕,曾经陪伴了郑北多少担惊受怕的岁月,他已经记不清了。   从被追杀的惊蛰,一路走到十几年后的今天,也从街头的小乞丐,变成了江洋大盗,甚至变成了警队的卧底精英,只是,他一样没有完成任务。   郑北走过了父亲走过的道路,担惊受怕的感觉之比曾经的漂泊无依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卧底手册中的每一个字都叫他感同身受。   字字诛心。   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郑北竟没有一丝舒心,心上的压抑没有半丝移开的意味,他长吁出一口气来,打开了许久未动过的笔电,搜索着一九九四年的新闻。   ‘高级督察宁致远明言间接害死警察卧底’   ‘卧底档案曝光,无数卧底死于枪击案下,凶手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急速发展:警员宁致远自首,明言曾和古惑仔合作,导致卧底资料曝光’   ‘非黑即白:卧底家庭惨遭迫害,家破人亡,裁决结果明日出炉’   最后一条新闻,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他的脑袋上。   新闻配了图,正是他曾经的家,那个家破人亡,鲜血成流的地方,两个尸体被打了马赛克,却明显能看到一男一女,还有额头上可怖的血洞。   小图是宁致远穿得西服革履,困在被告席之中,面露难色。   杀人犯这个名号,就此成为了宁致远的头衔。   最后,宁致远死在了狱中,他的父亲郑东海也洗脱了冤屈,凶手受到了应有的制裁,就连青面狼也在法律的制裁下被枪毙了。   看着这些消息,郑北却开心不起来。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也不能解决他和宁一航之间的问题。   从回来开始就撂在茶几上的手机意外地震动了几声,郑北却没有去看的欲望。   他怕是宁一航发来的问候,来问他关于父亲的问题。   在书桌旁呆坐了几分钟,郑北才缓缓站起身来,把手机握在手中,却没有打开,心里止不住地迟疑。   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宁一航,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如今的问题的症结。   在他没想清楚之前,他不会去见宁一航,也不会看他的消息,怕被扰乱心思,更怕真情被曾经的恩怨辜负。   门外悄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措手不及,是郑北现在唯一的感觉,他怕门外是宁一航,顺着猫眼看去,才舒了一口气。   是那日医院里被宁一航斥责走的小警察,踌躇地站在门外,反复地敲了几下门。   大门忽然从里面拉开,门外和房间里的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小警察看到郑北现在的状态,不禁一怔,几秒后才缓过神来,低声问询。   “郑先生,您现在的身体能做笔录了吗?”   郑北稍微愣了愣,随即点点头,引着警察进了门。   花了半个小时时间做了一个笔录,看到警察先生合上了笔盖,他低呼了一口气,放下心绪,听到下一秒警察说出的话他紧皱起了眉头。   “现在,荣青已经被我们所拘留,控告他却少了一个重要的证据。”   “什么证据?”   “酒店的进出账记录,”警察微叹一声,“那昭示着他所有的犯罪证据,洗黑钱,入假账,不过看现在的状况,估计不可能了。”   说罢,小警察站起身来,朝着郑北微笑着告别,随即准备出门。   郑北的思绪却不在此,隐约想起了那日宁一航的话。   就算是他死了,也想抓到大鳄。   他明白宁一航急迫的心情,就算没有抓到大鳄,荣青的拘捕对于警队来说也是一件大功,如今却眼看着他被放走。   宁一航一定不会同意。   郑北也不知从哪突如其来的正义感,涌上了脑袋。   不知是被郑东海所遗传,还是从那几日在荣青身侧卧底所不能容忍的...   抑或是,被宁一航带的。   他紧蹙着眉头,隐隐想起,自己明明是个大盗。   手到擒来的东西,哪里能难得倒他?   一本酒店出入账记录罢了。 第11章 放弃挣扎   郑北轻视地踏上去偷账本的路上的时候,想要给宁一航发个短信,但是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自觉不是替宁一航出头,也更不要给谁看看,所以放弃了这个念头。   可是郑北却用这个突然起来的念头把宁一航牵扯进来,他一方面想用这个账本,作为他和宁一航最后的告别,半响,却又觉得这个账本没什么大用途,不过只是抓捕荣青的一个犯罪证据而已。   无论这个证据是从何而来。   可是,郑北心里的疙瘩未曾放过,他纠结不定,站在酒店前面踟蹰不行。   替杀死父亲的凶手的后代做事情真的合适吗...   转念一想,郑北和父亲做的是同一件事,不过是除暴安良,恢复世界的正义。   郑北长呼出了一口气,咬牙钻进了酒店的客流之中。   小心翼翼地上了电梯,郑北才呼出了一口气,从抓荣青入狱开始,他就曝光了身份。   郑北现在的身份已经不是卧底了,不再受宁一航和警队的庇佑,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顶多算是个曾经名动一时的江洋大盗。   他的呼吸略微有些紧张,但是半响又变作了轻车熟路,避过了十几个三百六十度角监视的摄像头,一步步朝着顶层的经理室靠近。   那是从前荣青工作的地方,被日光灯打得明晃晃的前厅,还有舒适的环境,郑北似乎还记起,荣青坐在转椅上把二郎腿翘到桌子上的情形。   不过,自荣青入狱后,酒店的大堂经理就已经换了人。   郑北不认得,但是看眼前经理室外秘书闲散地打着电话的情况,明显是经理不在。   “G家的化妆品,我有让我的honey帮我从外国带回来呢...”   娇艳的秘书伸出手摆弄着刚做的大红色指甲,边煲着电话粥,眼睛瞥着不远处的花坛,挑着一丝笑意。   郑北便是在这种腔调之下溜进了经理室,轻手轻脚地合上了门。   经理室的大门啪嗒一声关住,郑北便四下学摸着账本。   先是拉开了荣青的办公桌抽屉,没有。   又打开了办公桌后面的黑色柜子,翻翻找找,蓝色的文件夹上洋洋洒洒写着几个大字,郑北翻看了几页,隐隐挑起一丝笑意。   要找的东西已然到手了。   郑北放松警惕的那一刻,门外大声煲着电话粥的女秘书悄然陷入了宁静。   他心下不安,听着门外的脚步越来越近,还有人在门外扭动把手,郑北赶忙钻进了办公桌的空隙下。   “好好好,我一会就给您亲自送过去。”   清脆的一声响,把手被人旋转而开,男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低低的电话声也听得很清楚。   这下,就连郑北在办公桌下呼吸也急促了起来,猜测着应该是新上任的经理。   呼吸间,那人已经朝着办公桌大步走来,锃亮的黑色皮鞋倏忽间停在了郑北的眼前。   办公桌下的缝隙本就小,那人忽然坐下,把腿搭在下面,郑北蜷缩着身子向里轻轻挪动。   “嗯,赵先生,报告我已经写好了。”   他听见经理拉开了抽屉,抽出了一份报告,又站起身来,脚步愈来愈远,随后,就是撞上了大门的声响。   他这才从狭小的空间里钻出,汗渍已经挂在了他的鬓角间,他伸手慌忙地拭擦掉汗渍,轻舒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心脏间忽然涌上一丝悸动不安,郑北灵机一动,掏出那部旧手机把出入账记录一张一张地照下来,想也没想,给宁一航发送了过去。   重新把文件夹合上,塞回了原来的地方,大摇大摆地离开。   他小心翼翼地溜了出来,隐约觉得身后有人跟着他,却在几次回头之下什么都没有看见,疑惑地蹙了蹙眉。   在角落甩了尾巴,才放心地离开酒店。   刚刚出了酒店大门,手机就忽然一阵不可抑制地震动,那头正是他最不想见的宁一航。   他摩挲着手机想了几分钟,他才接通了。   “你去偷东西?”   电话那端声线细微的颤抖着,透着几丝压抑,还有低哑以及疲惫。   郑北却转移了话题,“和你没关系,把我交给你的上司。”   说罢,继续说道,“就当是我作为警队的后裔,为警队做的吧...”   “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宁一航那边透着焦急,声线都在颤抖着,隔着电话郑北都能感觉宁一航全身发颤,就连电话都握不紧的模样。   郑北合上了眸子,听着耳畔熟悉的声音,就连简短的呼吸都是如此的熟悉。   他忽然挂断了宁一航的电话,长叹了一口气。   耳畔还停留着那个人的关系,就像是,在医院他受伤刚刚痊愈那样...   明明如此近,却又遥远。   那颗心,早已不属于一起的了,甚至裂了一条缝隙,就算是时间这种能够愈合一切的东西,都无法弥补。   回到了房子里,他合上大门,任由力气消逝,从门边无力地滑下,端坐在地板上。   在听到宁一航的声音时,心脏剧痛,像是一个心脏病的患者,下一刻,生命就即将结束。   他隐约想起冰箱里还有几罐啤酒,借着手臂的力气才撑坐起身子,朝着冰箱移去,每一步却又艰难不已。   郑北没有心思出应对别的事了。   几天里意识清醒,精神高度集中的他,此时只想大醉一场,心甘情愿被酒精迷失心智。   喝下几听,郑北已经不胜酒力了,喝酒向来不是他的强项。   郑北觉得脑袋沉得厉害,无力地朝着一边歪去,不觉间失去了控制的权力,沉沉地睡去。   意识朦胧间,门外喧闹不已。   他费力地皱了皱眉,却没睁开眼睛。   世界,明明都与他无关。   他曾经想拥有一个家,却只是虚无的幻想。   他曾经想拥抱宁一航,敞开心扉,得来的却是不一样的结果。   他曾经是个风靡一时、全城通缉的大盗,却始终盗不走那个人的心。   泥潭深陷,挣扎无果。   不如由着他陷下去,或许能寻个解脱。   爱和喜欢这个词,一旦触碰,就再也收不回去的这个道理,郑北现在才懂。 第12章 看见,真相   郑北的清醒是被人一把从柔软的沙发上扥了起来,睡梦里他还窝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被一双大手安抚着,徐徐陷入梦乡,耳畔还有一阵轻柔的女声低声吟唱的声音。   温暖,和煦。   可是被人扥起来的一瞬间,他张开了眸子,湿漉漉的眼眶里泛着光芒,渐渐地聚焦,才看清了来人是谁,酒精冲上了他的大脑,尚未清醒,只是略微朝着那人轻笑,随后又要合上眼眸。   来人身上充满了戾气,在空气中显得异常敏感。   他如拎小鸡仔一样拎起了醉酒的郑北。   宁一航从未见过如此的郑北,嗜睡,又被酒精染红了肉呼呼的脸颊,趴在沙发上浅眠,竟显出一丝可爱的模样来。   他叹了一口气,把人拎进房间里。   只见床上的人鼓了鼓两腮,不满意般的轻哼了一声,微转过身子,他以为那人又要扭个身子继续睡去,郑北却忽然撑起了身子,坐起身来,眼眸里再没了方才的彷徨,而是无比的清澈。   像是一汪清泉,抑或是,一汪寒潭。   对上宁一航的容颜时,他的眼里是一片冰冷,再没了从来令人亲近的温和,甚至说,像是对着一个陌生人。   宁一航心下一惊,露出一丝诧异来。   郑北靠在床边,隐隐挑起一丝冷笑,“你怎么来了?”   “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了,我就来看看,幸亏我有房子的另外一把钥匙。”   他温和的回应着。   半响,只见郑北朝着他伸出了手,他愣了几秒,才听见虚无缥缈的声音朝着他的耳廓传来。   “把钥匙拿来,你走吧。”   宁一航似乎在那一霎看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谁了。   不像是从前的郑北,更不是曾经认识的自诩高高在上的盗圣了。   他掏出钥匙,小心翼翼地放在郑北的手心里,觉察到郑北的手心里还沁着湿漉漉的汗渍。   “你...”宁一航的手一顿,微微张唇,却言欲又止,不知道话该不该说出口。   见着郑北没有回应,只是露出半丝疑惑,宁一航才继续说道。   “你是不是胃不舒服?”   “和你无关。”   几乎是下一刻,郑北就张口回应道,冷得如冰霜,话语里轻描淡写,但是又能听到声音露着不愉快。   宁一航碰了壁,一时半刻不敢回应,只是呆滞地站在原地。   就连郑北也不动,看着宁一航不离开,蜷缩在床上清浅的呼吸着,半睁着眸子,冷眼旁观,似乎是在比究竟谁最不怕尴尬。   不过显然压迫着宁一航的心理,他处在弱势之上。   “郑北,你想听我父亲的故事吗?”   郑北的目光突如其来的被宁一航所吸引,虽然表面上不太有欲望,可是那双眸子却可见一丝淡淡的意味。   他见着郑北的目光被他吸引而来,隐隐勾起一丝笑意。   “他本来是个非常正义的警察,遵循着家族世世代代以警察为荣的信仰,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贪污受贿的警察...可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宁一航的话题忽然转变,如果不是言语中存在的哽咽和踌躇,郑北几乎以为他是说着一个故事。   “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断了,一个人民以之为荣的警察忽然成为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于我们家族而言,是多么大的耻辱。那个时候,家族里所有的吐沫都砸向了我和我的母亲。我的父亲却在监狱里悬梁自尽了...”   “但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宁一航的眼眸里透着光芒,波光在眼眸中轻颤,溅起阵阵涟漪,语气中透着无比的激愤。   “他明明不是个黑警!他是个好警察!更是个好父亲!”   那个时候,宁一航藏在门外,隐约听见房子里父亲和另一个警察的谈话,心里荡起难以平复的波澜。   可是,他不能说。   这是父亲的秘密,也是存在在父亲心里的一个死结。   郑北以为他不再继续说了,冷笑了两声。   而后,宁一航却继续言语。   “我的父亲宁致远不是个杀人犯,也不是他们眼中的黑警,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一九九二年,父亲从警校毕业不久,就升职成为了高级督查,和刑侦科的队长傅友新关系非同一般,傅友兰替我父亲挡了一枪从天而降的子弹,险些丢了性命,却因此丢失了工作,坐上了轮椅,身体一直不好。”   “一九九四年,傅友兰身体多个器官衰竭,命不久矣,曾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托孤给父亲。”“那时候,父亲才知道,原来外界多年传闻没有妻子和孩子的傅友兰原来有个儿子,是当地的古惑仔,那时,父亲一时迟疑,想要考虑一天,傅友兰的病来势汹汹,父亲再去看他的时候,傅友兰队长已经被赶上了白布。”   “他还没从好友的死中走出来,迎来的却是傅友兰的儿子。”   “我父亲安心决心决定答应傅友兰曾经的请求,却间接成为了傅向安的帮凶。他恳求父亲借他一笔钱,想要还清赌债,过后决定双倍奉还。那阵,父亲还不知道傅向安竟是洗黑钱的专业户,收到了傅向安的转账,他还朝着傅向安点头夸赞,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傅向安所利用了。直到调查科查到父亲的账户,父亲才知道了情况,可是,他不能说,用理由搪塞了过去,可是父亲身边的副督察却得知此事,来到了家中,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自那以后,父亲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被警队和傅向安两边夹击,傅向安更是以洗黑钱的名义威胁父亲,父亲明知家族对警察职位的崇高敬意,却又不忍折了傅友兰曾经的情面。傅向安给了父亲一笔钱,叫他带着警队的职员出去庆祝。他不知傅向安想做什么,警惕了几分,依着傅向安的安排,半夜带着警局的同事出去休息,而傅向安却在这时潜入了警局,盗取了文件,甚至将档案删除,叫父亲措不及防,在得知消息时,已经是被害死你父亲之后了...”   “父亲在最后没有供出傅向安的名字,警方却在最后抓到了傅向安,可是父亲的污名已经存在了,也没有亲自洗脱,他对不起傅友兰曾经的托付,他本想拉着傅向安回头,最后却只得在监狱里以死谢罪...”   “那时候,父亲和律师的谈话,我就站在门外,附耳听着,泪水从我的脸颊擦过,我难以言喻,更无法说清。”   宁一航说着,眼角闪着一滴泪花,没有言语,只是定睛看着郑北。   他一时也难以言语,真相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自己父亲的死又成为了宁一航父亲被人间接的利用。   郑北一时也难以接受,轻合着眸子,低声言语,再没了方才的气势。   “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见着郑北脸上的疲惫,宁一航点了点头,心知眼前的人胃不舒服,还听了那么长时间的话,难熬极了。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郑北抬眼看着惨白的房顶,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局面。   他本来想和宁一航断开关系,看着宁一航心里的难过,他又忍不住揪起了心脏,还有那段,类似于借口的故事。   郑北更想选择相信,相信一个陌生人很难,可相信宁一航,他是绝对相信的...   当年的真相,也无人能够给予他最正确的答案。   宁一航的态度无疑是最好的答案了。   可是,这个结却死死地缠住了宁一航和郑北二人,不再是从前了。   爱在心底里激荡,却要一度被压抑住。   郑北心知,不能,不能。   两代人的故事,成为了两个人生命中的枷锁,解不开,更没有钥匙可言,就算是解开了,也有一层无形的薄膜,叫做束缚。 第13章 暗黑使者   郑北尚未在这件事情有明确想法的时候,就被另外一件事情所打断了。   罗俊毅发来的一条消息,俨然成为了郑北逃避现实的救命稻草。   『美国好莱坞,有一个宝贝,来不来?』   郑北前几日就收到风,罗俊毅一行人办好了签证,启程去了美国,美曰其名是去旅游见见世面,实则却是看上了美国好莱坞当地的博物馆里,去世多年的影星的一份签名旧物。   不久前,他还潜伏在荣青身边的时候,阿彩还和他通电话时,说起罗俊毅勾搭上了好莱坞一个著名的美女模特的事。   郑北此时拧起了眉毛,还是决定启程去好莱坞,找个借口离开这个都市。   但是,重新回到盗窃…   他没想过。   从答应宁一航改邪归正的那一天之后,就没想过了,除非是那天。   盗窃账本的那天。   郑北不急不慢地收拾着东西,脑海里却都是宁一航的影子。   他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宁一航的呢…   或许是被三年前那个敢说敢做的小民警所吸引,又或许是宁一航把他按在墙角,唇角轻挑,俯在他的耳畔,告诉他,“你被逮捕了,大盗先生”的时候。   又或许,是和宁一航相处的每一个瞬间,关切,爱护,乃至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在乎他的看法…   也许,是宁一航低声劝阻他,告诉他,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浴身于阳光之中的模样,叫他心脏乱颤。   他找不出宁一航身上的缺点,甚至对他来说,宁一航全身都是优点。   正义,帅气,幽默…   郑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破了三年前对宁一航仇恨的看法的。   在如同深渊的监狱里,每一天,他都在幻想出狱后如何去对付那个设计叫他的自投罗网的警察。   只是,那个警察沐身于阳光之下,仿佛什么都无法把他拉进地狱。   郑北从未想过,他也曾深处于黑暗的临渊中,艰难的找寻着光明,经历过同样的荆棘、血腥,也同样失去过亲人,缺少了温暖。   可是,如果说宁一航身上有什么问题,应该就是宁一航的父亲是间接杀害他自己父亲的凶手了吧,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无论是无意抑或是刻意,死亡就是死亡,绝无退路可言。   他的心脏如压了一块巨石,每一次呼吸,就仿佛把那块巨石重新压在了他的心坎上。   死亡就是,先疼痛不已,冰冷从骨缝处蔓延,呼吸费力,越来越困难,然后窒息,失去意识,最后,永远沉睡。   看似简单,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在郑北接触过前几项死亡先例之后,记忆就在脑海里翻滚而来,据说,是死前才会重新回放一遍。   他浑身冰冷,瑟瑟发抖,拼命地想要汲取温暖,一缕光倏忽间将他拯救,拉回现实的感觉,他永远都无法遗忘。   宁一航在他的耳畔,轻唤着他的名字,告诉他,坚持住…   可是,他的父亲呢。   只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温暖可以汲取,更没有人可以一句一句地说着舍不得他的话,给他支持。   有的只是死去前紧攥住母亲的手,感受着自己妻子的温度也缓慢地褪去,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父亲或许也曾放不下他,但是那种舍不得也会最终化成泡影。   那是自己兄弟亲手给的绝望,不加杂丝毫杂质,要了他的命,也要了最爱的人的命。   也许父亲也曾唇角微动,拖着最后的气力,祈祷着他不要回来,更不要出现…   但是,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说,带给他的只有痛苦和无助。   他开始无人依靠,后有持着冰冷的武器的追兵。   郑北打消了自己的念头,眼眶下却有些许湿润。   他年幼时刚刚经历生死时常常哭泣,后来,无依无靠时只觉得哭泣无用。   十年来,再没有让那些水渍流下过。   今天,他却抑制不住,生理泪水从眼眶坠落。   今后的路,也只会剩他一个人走了…   郑北如释重负地合上了行李箱,定好了机票,打了一辆车,就朝着机场狂奔而去。   嘱托阿彩定好了机票,他靠在后椅背上放松了心情,长吁出了一口气。   “老弟,心情不好吗?”   开着车的师傅在后视镜上朝着郑北看了看,话语里透着温和和亲切。   郑北微愣了几秒,拧着眉头,久久没有说话,朝着司机看去,看不清面孔,只看到那人的唇角隐约勾起了一丝冷笑。   若隐若现,一时竟无法判断。   郑北的心里隐约荡起了一丝不安,淡淡地开口,“师傅,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我想下车。”   “机场已经不远了,不如到机场再说吧。”   那人轻笑着,唇角抽搐,就连话语里也风轻云淡,胸有成竹。   郑北蹙着眉,伸手准备拉开车门,却没有拉开。   只见那人大笑了两声,自顾自地朝前开着,更没有靠边停车的意思。   “你…你是谁?”   那人的笑容愈加可怕,郑北紧张地问道,一时间有些犹豫。   他没有回应,只是黠笑着,对着耳机说了一声,“人已到手。”   郑北的脑袋高速运转着,搜索着记忆库,想要找到这人是谁,却始终无果。   “你是荣青的人?”   郑北试探性问道,那人依旧是没有回应,但是露出了一丝轻蔑,终是开了口。   “你就是孟城名声赫赫的妙手大盗?原来不过如此。”   郑北的心里泛起几分质疑,他的身份在监狱里隐匿了三年,刚出狱就被宁一航收为线人,哪来的名号。   他正疑惑着,那辆车终于刹住车了,停在了马路边,不远处,正是孟城的机场,耳畔还有飞机滑过轨道巨大的声响。   “郑北先生,机场到了。”   那人轻笑两声,忽然拉开了车门,一把把郑北拽出了出租车,大力地抛在地下。   膝盖惯性地撞在了洋灰地上砰地一声,粘稠的液体在他的膝盖上泛滥着,生疼生疼的。   刚刚抬头,郑北眼前的光线就被一圈人挡住了,身边的人各个凶神恶煞,强壮的身躯将他围在中间。   他猛地一惊,才看见了站在不远处低声哼着小曲儿的人。   他不认识,他却认得那双鞋。   “你就是郑北?”   还没等郑北回应,就已经冷笑着,朝着身侧的人招了招手。   几个人手中拿着几根细长的铁棍,朝着郑北走来。   郑北猜测到了眼前的人是谁,抿着双唇,没有言语。   等他猜测到了这些人是谁,他开始担心宁一航的安危。   这批人估计是发现了账本被人动过,循着踪迹找到了郑北。   “这就是所谓的大盗?”为首的持着长棍的人轻蔑地笑道,“真是蠢的要命。”   说罢,朝着洋灰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那人高举起那根细长的铁棍朝着郑北抡过,砰地一声,骨头激灵一疼,随后就是脊背上锥心的疼,冷汗忽地溢上了脑门。   随后就是接踵而至的第二棍,第三棍…   他们下手不分部位,只是混乱的打着。   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郑北只觉得脑袋里忽然空洞了一片,疼的说不出话来,浑身上下都是缘自骨缝处的生疼。   肋骨忽地一阵剧痛,胸口滞闷,他的喉头在那一刹那发甜,猛地呕出一口血来,血腥味四溢。   他费力地睁开了眸子,眼前的世界并不清晰,冷汗进了眼眶,他甚至觉得喘息都极其费劲,肺部火辣辣的疼,如老旧的风箱。   见着郑北呕出一口鲜血来,几个人都不敢再动了,定睛看着高高在上的老板。   郑北费力地撑着手臂,不至于让自己倒在洋灰地上难以爬起,唇角的猩红也尚未擦去,却是轻笑着,“想要干什么,就要趁早…”   不远处矗立着的老板,大步朝着他走来,缓慢地蹲下,略带着惋惜道,“不好意思,郑先生,这是老板的命令…”   郑北轻笑两声,仿佛不甚在意,呼吸却被笑声打乱,低咳两声,喉咙的腥甜又起,朝着唇边涌出,他想要咽下时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下巴却被那人强硬地捏住,手腕用力,仿佛要将他的下巴捏碎,郑北唇边的血迹肆意地流向了他的手背。   “说,账本记录发给了谁…”   郑北却是咬着牙没有言语,腥甜依旧从唇角洒落,他的脸色越来越白,无力地咳着,想要抑制,却没有力气。   一个冰冷的物件抵在他的太阳穴上,微微抬眸,郑北恍惚一笑,笑容却又僵在唇角边。   他的意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深夜。   昏暗的灯光,他呼吸急促,在长街中狂奔,身后是无尽的黑暗,隐隐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浑身虚软,两条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仿佛下一秒就会跌倒在地。   身后的脚步声越发贴近,他就跑得越快。   眼前昏黑之中隐隐有些花白,如果他倏忽停下,定会狠狠地倒在地上,昏厥过去。   “狗杂种,站住!”   路灯的光亮之下他的身后隐隐展现出了几个彪形大汉的身影,光影之下还映照出纹身,凶神恶煞地追着他,在后面追。   他不能停下。   停下了,就会如那些人一样,鲜血淋漓,气息全无。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字——逃。   忽地,他的面前忽然立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那人半截身子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面孔,那人手中紧握着一把枪。   枪口正对着他,那人扣着扳机的手微微颤抖。   他浑身发冷,愣怔在原地。   死亡,和他的距离如此之近。   他无力地抬起头,恐惧在他的眼眶中作祟,朝着隐在黑暗里的人拼命看着。   那个影子微微摇晃,扣动扳机,子弹从□□中飞去,在他的耳畔飞驰而过。   身后的大汉砰地一声倒在地上,胸口的血洞血淋淋的流着…   后来的大汉见大事不妙,转身仓皇而逃。   那个隐在黑暗中的人朝着他伸出了手,微微一笑。   郑北一怔。   可是,在他此时的脑海里,清清楚楚。   不是宁致远,又是谁… 第14章 我喜欢你,是真的   曾经将他从深渊里救出的人,正是宁一航的父亲,宁致远。   明明是杀父仇人,也成为了他的救命恩人。   他曾经封闭过一段记忆,无论是找过多少心理医生,为自己催眠,都不记得后续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子弹从枪口飞驰而去,后面的记忆空旷一片,随后就是他在街口流浪,饥肠辘辘的时候。   午夜梦回,都会被这段记忆惊醒,似乎重新一遍一样。   记忆如潮水一般从一个曾经的缺口进入了他的脑海中,郑北那一刹那仿佛被解救出来。   他记得,宁致远的那枪子弹吓跑了紧跟在后意图取其性命的古惑仔。   之后,把瑟瑟发抖的他搂在怀里,说着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孩子…对不起…是叔叔错了…”   郑北此刻感觉心里前所未有的宁静,明明那把真枪实弹的玩意抵在他的脑门上,冰冷刺骨,下一刻,枪口微微一动,就能够带走他的生命。   他却不以为然,云淡风轻的一笑,可是这丝笑意却是激怒了眼前的‘恶魔’。   是那段记忆打破了他和宁一航之间所有的障碍,而眼前的人眼眸里透着凶狠,嗜血的眸子里只有他一个人,黑瞳中泛着凶煞的光。   “再问你最后一遍!账本交给了谁!说!”   那人又怒吼了一声,迎来的却只有郑北不合时宜的大笑,像是几近癫狂,又像是末路中的解脱。   举着枪的人也是被吓了一跳,眼眸里闪过一丝出神,与此同时手腕微抖,半响又陷入了平静。   郑北却仰起头来,低声说道,“我谁也没给…”   低声轻咳,唇角边未干涸的血迹又被新的血迹浸染,郑北的唇发白,脸颊也如一张白纸。   胸口闷疼,如一口鲜血还在胸口积闷着,上身不敢移动,细微的一个动作就叫他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意识隐隐有些昏沉,他甩了甩头,想要摆脱,耳畔却被另一把声音打断。   “给我打!”   郑北努力撑起身子,想要避开接踵而至的疼痛,倏忽间,脑袋一懵,眼前有些花白,随后是一阵剧痛,粘稠的感觉就已经朝着他的面部滑落。   他再难以克制阴沉,生硬地跌在地上,就连动动手指都开始变得艰难。   意识模糊间,他睁开了朦胧的眸子,为首的老大朝着所有停下的手下大吼了一声,随后又凑向离自己最近的手下,甩手一个巴掌。   ‘啪’地一声,回荡在空气中。   “混蛋!谁叫你打头的!”   郑北却觉得身侧没有丝毫声音,就连画面都开始变得模糊。   只觉得一只手朝着他的鼻息靠近,那个人的气息慌乱。   “老大!他快断气了!”   “趁着身体还没凉!快走!”   方才恶狠狠的老大却惊慌失措,朝着众人挥了挥手,示意几个人上了面包车,随后赶忙驱车而去。   郑北只觉得呼吸越发费力,就连半个身子都是冰凉的,眼前花白,粘稠感仿佛从身上何处而来。   眼前蓝色的天空,都开始不清晰了。   胸腔里微微颤抖,使得他身体抽搐,他沉闷的咳嗽着,喉咙涌起一股血腥味。   想要压下,却在这丝压抑中乱了呼吸,猛然间咳了出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眸,看见的是大片大片的血迹,还有殷红的鲜血从鼻腔涌出。   这股鲜血却带动了他最后一丝力量。   仰望着天空,郑北的脑海里只有宁一航。   “滴——”   占线的声音,在他的呼吸中显得苍白无力。   他想要再拨,却狠狠地合了合眼帘。   生怕自己陷入黑暗,又赶忙睁开,勉力打了一行字,屏幕上的字在他眼前不清晰,费力地看着,终于按下了发送。   眼前的黑暗接踵而至,带走了他最后的一丝意识…   郑北的唇角轻挑,手臂无力地跌落在地,殷红的鲜血却未曾停滞。   无数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流动,浮现,又湮灭。   他似乎感受到了父亲死时的感觉…   他好像明白了死亡时的无奈…   他只记得潦草给宁一航发出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是真的…』   黑暗顺势间吞噬了他的灵魂,以及,记忆…   阳光在房间里肆意洒落着,钻进了屋里。   “好了,散会!”   宁一航敞开了房门,朝着无精打采的警员微微一笑。   他们终于站起身来,有的抻着筋,有的则打了几个哈欠,缓缓站起身来。   宁一航皱着眉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紧蹙在一起的眉头更加密集,他的手心发冷,沁出一股冷汗,眼睛大睁着,一遍遍地看着信息。   『我喜欢你,是真的…』   发件人,郑北。   短信眼前不搭后语,但是宁一航的心脏却跳的奇快。   冷汗一瞬间爬满了全身,拉开通知栏,还有郑北拨过的电话。   方才开会,他听着手机震动,却不能带头接电话,只能作罢。   他以为是那些骚扰来电和短信。   他回拨过去,却没人回应,只有占线声,每一声却如一把短刀,剖析着他的血肉,冷汗爬满了脊背。   宁一航不知道去哪里寻找郑北,只是朝着警局大门快步走着,却被一个警察慌忙拦下。   “宁队!你快看!”   小警察把手中的IPad塞在了他的怀里,未及怒骂案件来的太快,他低着头的一瞬间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在血泊中躺着。   网络的传播速度超乎想象,宁一航还没来得及找郑北,就已经被网友找到了。   宁一航却也惊了一身汗,郑北的状况,出乎意料外的差。   “封锁现场,叫救护车,其他人跟我来!”   宁一航的话里透着过多的惊慌失措,这时却不是计较的时候。   他的浑身颤栗,想要向外迈步,却忽然腿脚发软。   他看见了郑北意识全无,浑身是血,全身都是伤痕,却不敢朝着坏的思路想。   “宁队…”小警察却慌忙拉着了他,低声说道,言欲又止,“郑北,已经死了…”   这句话猛地冲向了宁一航的脑门,轰隆一声!   “你,你,说什么…”   宁一航瞳孔放大,紧盯着眼前的人,就连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握着拳,拽着衣领,把警察举了起来。   他闷咳了两声,挣扎着说道。   “宁队,刚才开会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去跟进了…”   “人,已经走了…”   话音刚落,他浑身瘫软,险些倒在地上。   半响,在同事的虚扶下站稳了身体,“他人,在哪里…”   “正在鉴定科。”   宁一航朝着鉴定科缓步走去,每一次移动步伐都犹如灌了铅般沉重。   他隐约想起,郑北朝着他冷笑时…   郑北对他失措的举动表示无奈时…   还有,那个本就瘦弱的身体挡在他面前,替他挨了一颗冰凉的子弹…   郑北正安稳的躺在解剖台上,任法医摆布。   唇角的笑意照的宁一航只觉得耀眼。   他记得,那天。   郑北朝着他表白时,也是这样的笑容。   温暖,和煦…   他忽然觉得浑身脱力,一刹那,陷入了黑暗。   天空中阴沉的可怕,刹那间,响起了几声闷雷。   一只白皙的手腕轻轻转动,打开了地下室的大门,一缕光照映着那人的身影,也照亮了直对着大门的黑板。   “博物馆失窃,嫌疑人不是人?”   “孟城侠盗郑北,被警方通缉”   “大盗落网,大快人心”   “侠盗郑北,死于非命”   黑板上尽是孟城的日报,每个与郑北有关的报纸都被他剪下来,贴在了黑板上。   那人轻挑了一丝笑意,把手中的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收在了地下室中,又撞上了地下室的大门。   黑暗之中,没有光芒。   一张黑白色的照片却擦的洁净如新,隐隐泛着光。   他刚刚合上了地下室的门,点燃了一支烟,隐隐叹了一口气,将公安证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   “局长,我想辞职…”   他拨通了一通电话,冷冷地说道。   撂下电话,却摩挲着桌上的枪支,眸子里泛着凶狠的光芒。   手腕微动,将枪上了膛。   他的手背青筋暴起,脸色阴沉不定。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结束了~没番外ヾ(≧O≦)〃嗷~